萧肇看着萧弋,语重情真。
“阿弋,你瞧。太子——不,曦行他什么都可以不记得,唯一不愿忘的,就只一个你……”
“……”
萧弋阒然失声。
萧肇和衣拾叁所述沈夜失忆一事,果然跟这家伙所料分毫不差。
没什么比一张白纸更好为人掌控,是以那时掣云叟将沈夜缚于洞穴茧中,想要利用南疆秘法,洗去沈夜前半生的记忆,而后就好再次控制沈夜。
不料他萧弋半路杀出,破坏了掣云叟原定的进程,沈夜的记忆便没能一步到位地抹除。
破茧而出后,沈夜虽然瞧不出有何不妥,却不知,掣云叟的秘法依然暗暗奏了效。
随着时间推移,那秘法对沈夜脑路的破坏便逐步显现,他的记忆,因而一寸寸流逝。
奈何,萧弋仍旧算漏了一件事。
沈夜风雨无阻、日月不改,成千上万遍写下他的名字,只为将他铭记于心。
就只这一样,是他不曾想到的。
与曾经的人生作别、与从前的自己割席,以崭新的面目重活于世。
就在刚过去的上一刻,萧弋甚至还觉得,如今这般甚好。
过往两人的情愫,本就是场笑话。沈夜忘记一切,也能让他萧弋如释重负。
可惜,他还是看见了沈夜的手迹,看见了沈夜对他的用情之深,山海不可移。
这让他产生了极强烈的负罪感,哪怕这罪责全赖老天爷捉弄、与他毫无关系……
一时间,萧弋感觉自己的一颗心,似是猛然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
还没缓过劲儿来,又不知哪儿冒出了一条绳索,把那颗心勒得皮开肉绽。
再接着,便有人拿匕首剖开了胸膛,挖出那颗心来举到他跟前,让他亲眼目睹着它充血、肿胀、离坏死不远……
他拦不住自个儿不去反思。
先前,他是不是做得太极端?对待沈夜的方式,是不是太不公平?是不是理应会有更适宜的办法?
也许,他的确该尝试着以另一种身份,重新和沈夜建立情谊。
可是,他又要如何同沈夜说:他们是兄弟,不能做恋人……
归根结底,终究是要归咎于天意。
“……萧晏之?”
“……阿弋?”
衣拾叁跟萧肇二人,就只见这家伙茕茕独立、一身萧寂。
俩人谁也吃不准他此时的想法,均不敢冒然上前。
“呵……”
萧弋似叹非叹,似笑非笑,落寞又黯然。
脸上那只大白猫,也像耷拉下嘴角,为着什么而郁郁寡欢。
“阿肇,今天多谢你……”挚诚地向萧肇点个头,这家伙便拖起幽长的影子,径自走往屋外。
“阿弋,这么晚了,外面还下着大雨,留下来过夜吧!”萧肇忙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