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唐疑随身所携,就只能是从别处所获。
一瞬间,那砸断了唐疑双腿的巨石,也将萧弋的心洼撞出个大窟窿。
只听唐疑断断续续地又道:“醒来那一刻,我已感觉不到痛,可我的手仍有知觉……就在这儿,我摸到了这耳坠……我永远不会记错,这东西……是那个孩子的……是……我的女儿的……”
萧弋望着那翡翠坠子,半晌无言。
他极力克制着自己动容,却还是没能有效做到表情管理。
他从没告诉过任何人,在这皑皑雪山中,他也一直渴望着见到点什么东西——就类似,现今唐老爷子拿着的这翡翠坠子。
可越是想要见到,就也越是害怕见到。
物是死的,人是活的。
若见到了死物,是否便代表着,要找的人,也已成了死人?
“小兄弟……老夫知你……重病在身……老夫如今……亦无法行动……两厢比较……反倒是你……仍能行走自若……强过了老夫……”唐疑因痛楚而低喘,“故而……老夫……有一事相求……”
他紧抓住萧弋衣摆,似有千言万语,一滴滚烫的老泪,啪嗒坠落在萧弋手背:“你……你能否代老夫……再去……再去深处……看一看……”
“……”萧弋无语凝噎,体内的某股子冲动就如山洪暴发。
他多么想换个称谓来回应唐疑,更亲切、更真实,但拼命点头叫出口的,依旧是那声“唐老前辈”,恭敬,却架不住遥过天际的疏离。
就在这时,唐疑的手忽而抖了抖,低吼声“让开”,蓦地将萧弋推到一旁。
再接着,就见他一手拍在巨石上,雄浑的内力瞬时震碎巨石一隅,使得巨石和冰壁之间豁出个缺口,恰好可供一人穿过。
唐疑已近弥留,没希望活着离开雪山了。这点萧弋清楚,而唐疑自己,只蝓袭比他更清楚。
所以,这个老人甘愿耗尽生命之力。他所做的一切,都只为达成那个困顿大半生的夙愿——找到自己的孩子。
到了这一步,渝卥他们距离源头,已是咫尺之遥。
“好,我往前走……”萧弋睁着濡湿的眼、咬着苍白的唇,坚定地跨过豁口。
向前走,非但为唐疑,也为他萧弋自己。他一意孤行、不忌死生,本就是要来这儿的啊。
留在这个世界的执念,仅此而已。
而此刻,唐疑的热泪,一滴滴淌进萧弋的血脉。
心坎上有团炽焰在灼烧,教他痛不欲生,却也教他的身体,失去了对寒冷的感知。
他似乎,真的不怕冷了。
沿着唐疑开辟出的路,萧弋继续向前探索。
迈过百步后,这条冰道也终究再无路可走。
冰道的尽头,是顶天立地的冰墙,微弱的反光下,犹似面并不太通透的镜子,如真如幻。
一个恍然,萧弋仿佛透过那镜面,看到冰墙内部隐着两团迷蒙的雾霭,若即若离,有三成像人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