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萧弋听见了,不清不楚地听见了。
他也想回应唐疑。
不奈,将挂着冰霜的眼睫颤上两颤,已是他全部的力所能及。
唐疑心头莫名一痛。依他经验判断,再这样下去,这孩子怕是难捱到入夏。
某个鬼使神差的念头,随之便出现在他脑海。
既然这孩子知晓唐赟的去处,就算只是为了找回唐赟,他也得保证这孩子活着。
“小兄弟,老夫想到个办法,可以暂时缓解你这病症。相应的,在此之后,你也要如实告知老夫,赟儿的去向。”
说着,唐疑便伏低身子,拿一只圆乎乎的老手,紧握住了萧弋惨白的爪子。
源源不竭地暖流,就这样涌入了萧弋的身体。
萧弋不会不明白,这位慈眉善目的唐门门主,正自发向他输送着刚阳纯正的内力。
渐渐地,他体表的冰凌寸寸消融,心肺上狂啸的风雪,势头也可算是小了一些。
“唐老前辈……”萧弋两片薄唇轻轻地碰了碰。
唐疑看到萧弋有了讲话的力气,两粒儿老眼瞬时放光:“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嗯……”萧弋微末地点个头。
唐疑再摸萧弋脉搏,确认这孩子的情况已不似方才凶险,这才缓慢松开了手。
耗费内力救助这孩子,他非但没觉得是损失,反而甘之如饴,甚至不由自主地在心中缅想,要是他那未曾谋面的外孙还活着,也该和这孩子一般大了……
“先前听人说,赟儿去了燕京,料想你二人这便是从京城而来。小兄弟,你身子骨到了这般地步,为何还要勉强自己远行?”唐疑瞧着萧弋,眼睛眯成一条缝,纯纯是长辈关怀晚辈时的慈光普照。
再之后,他就又脱了罩衫当沐巾,欲给萧弋擦拭湿发。
萧弋的整副身躯仍向外散着寒气,随便碰哪儿都冰手。可也只有他本人清楚,自个儿的耳根子,正在滚滚发烫。
他有些手足无措,只能背靠船壁、尽力撑起上身,刻意避开唐疑的目光。
怎知,不经意冲着对岸山峰一瞥后,这家伙的眼神却遽然一凛。
只一剎那,他就已不管不顾张开两条胳膊,一把抱住唐疑,硬生生带着唐疑滴溜圆的身躯往一旁滚了一周多。
作者有话要说:
真亲情线来了,能看出来哈
子夜歌(八)
108子夜歌(八)
只听甲板上轰隆隆一声震天响,一样庞然大物已从天而降,直砸得大船摇上了两摇。
天色渐黑,这玩意儿“造访”得又何其突然,唐疑回过脸来,听到马蹄踩踏的噔噔声、和马头喘息的嘶嘶声,总算彻底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从对岸山峰霎那间一跃而下、直抵大船的,正是唐赟的那匹老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