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不说,那包括楼主大人和掣云叟在内的所有人,就连这一丁点线索,也永远都得不到了。
诚然,眼下在这谷底中,萧弋不单挖出了刀剑,也一点点地拿爪子刨开了冰雪,教沈夜的躯体重见天日。
那具挺俊的身躯,这时早失去了生命的体征,静如水、透心凉。
被萧弋往四周胡撸开的积雪,就像坚实的堡垒,恰如其分绕着沈夜的身形,围了他和萧弋俩人一圈。
萧弋用指尖划剌划剌沈夜的眉毛、抻展抻展沈夜的嘴,掸去沈夜脸颊上一粒儿一粒儿的冰晶,又从沈夜脑袋一路顺着往下走,平平他领口衣袖、擦擦他前襟血污……
直到,给他摆出副安详的睡颜——活脱脱一个整理遗容。
做完这些,这家伙便在沈夜身边席地而坐,冲着沈夜的躯壳,寂寥地忽闪忽闪眼睛。
打今儿个起,这世上就再没沈夜此人了。
人都没了,那感情种种,也自当成了过眼云烟,随风消散。
不言而喻,亲手造成当今这局面的,正是他萧弋本人。
这么一看,他还真是怙恶不悛、禽兽不如,哪怕打落十八层地狱,日日夜夜受刀山油锅的折磨,也难赎自个儿的罪孽。
一日光景,逝去匆匆。难说萧弋的瞳光和遥远的天色,哪一个更黯淡。
他哪儿也没去、什么也没做,就这样静寂地守在沈夜身边,天为被、地为床,一待就是一整夜。
第二天倒是出了太阳。
雪后放晴,也没刮起太大的风,适宜出行的,就是好日子。
这不知名的山洼洼里,便又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山路曲折,雪又阻路,却偏有那么些人,非得骑马进山不可。
但又跟昨儿个往生楼的楼主大人和掣云叟不同,这时靠近山谷的俩人,统共就只一匹消瘦的老马。
远远瞧轮廓,俩人一是俊朗青年、一是如花少女,同乘一骑,信马由缰,一块儿往马背上那么一坐,也是如诗如画。
巧了么这不,老马背上的俩人,坐在前面,粉扑扑小脸蛋上嵌两颗大圆眼睛、色若春晓的少女,就是秦家大小姐秦绯。
坐在后面,两手从秦绯身旁越过掌控着缰绳、潇洒俊逸的青年,则是唐赟。
秦绯和唐赟俩人这当儿聊着的,刚好是萧晃宴请群臣的那个雪夜。
“唐韫玉,你还没告诉我,那天晚上你怎么一晃就没了影?之后一连好几日,也是一个信儿都没有!”
“小丫头家家,管东管西,好好搜摸着你要的东西吧。”
唐赟悠哉地在秦绯身后吹口哨。
其实秦绯有疑问也正常。
前些时日她在燕京城撞见唐赟,俩人一并对着沈夜的通缉榜文长吁短叹,后来这些天,也在为此事头疼。
唐赟虽也沈夜深感不平,可他来京城,更像有着自己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