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
他必须笃定他能。
毕竟不是萧弋肚子里的蛔虫,这家伙为什么一夕之间变得那般绝情,沈夜想破了脑袋却仍无解。
所以,任凭玑玄子叫嚣、衣拾叁规劝,他都怔神站在那扇隔绝了山洞和通路的石台门下,始终不肯走。
直到……外间洞穴里火势越烧越猛,呛人的浓烟渗进石台门的缝隙。
不住涌入通路的黑烟,就好比是某种强烈的信号。
沈夜很清楚——外面着了火。
那必须是萧弋的所为。
某一瞬,他似乎霎那间懂得了萧弋的意图,终于决心顺着通路前往玄渊。
怪不得那家伙要回去;怪不得他要纵火;怪不得,他从一开始,就要他沈夜去救人。
沈夜心里失笑。
他依然不明白,萧弋有话怎么就不能好好说,非得搞到跟他剑拔弩张的地步。
可他又不得不承认,抛开这点不谈,今时今日,和萧弋的智计相较,自己总归落了下风。
这一波,萧弋可谓算无遗策。
可是,对那个病秧子最不友好的冬天已到来,他能照顾好自己吗?
能。
他必须笃定他能。
许是一以贯之的相处使然,萧弋和沈夜两人就是这样,可以打嘴仗、可以闹别扭,但这些,都永不妨碍他们无需言明的默契。
在衣拾叁的协助下,沈夜竭尽所能,终究找到了玄渊底部几千叫苦不迭的民众,也找到了密闭空间外、阻绝着千顷碧波的堤坝。
衣拾叁负责疏散民众,为躲避掣云叟眼线,千人之众只能匍匐前行,从杳无人迹的深山老林中遁走。
沈夜则没有和衣拾叁玑玄子两人同行,而是独自走上几乎与无极峰齐高的堤坝。
冬日来临,夜长昼短,这当儿恰巧是一天中日头最正的时辰。
极目远眺,烟波浩渺,山脉雄峻,连带着一小勺京城,仿佛也入了这幅佳境天成的图画。
沈夜眼见山河隽永,心头忽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拧上了一把。
短短几个时辰,他记起来的东西却越来越多。
活在往生楼的那些年,每一天都暗无天日,这瑰丽的景色、耀眼的阳光,他从不曾见过。
奈何,现在并不是适宜感怀的时机。
沈夜镇定心神,强迫自个儿专注于眼前,凝视起堤坝中央的水闸轮盘。
关键时刻,他断然不能辜负萧弋的信任。
山体内的洞穴中,萧弋周围的一切都已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