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长身玉立,西装笔挺,人模狗样的。”池砚舟说。
“你这成语用的,乱七八糟、鱼龙混杂、参差不齐。”程澈啧了一声。
“哟,现在当了小程总是不一样了,都能嘲笑我的文化水平了。”池砚舟乐了。
程澈轻轻用手指点了点池砚舟的脑门,无语道:“你就别埋汰我了,什么小程总,我算是看明白了,我哥就是找个闲的来帮他收拾烂摊子的。”
“那这摊子你能收拾明白么?”池砚舟笑问。
“不知道啊,我心里没底,我没管过人,我连sart一只狗都管不明白呢。”程澈愁死了。
池砚舟撑起身子,在程澈额头上也吧唧一口,鼓励道:“别慌,你是去做事儿的,不管怎么样,完成你想完成的目标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的,顺其自然就好。”
秉持着池砚舟的准则,程澈在第一次见到他们部门完整体的时候出奇的平静。
叶诗的月份看起来确实已经很大了,走路都得撑着腰,程澈连忙扶着人在沙发上坐下。
魏礼程澈是第一次见,脸颊有些瘦削,目光精明。
“这是我和大家第一次见,我其实没什么工作经验,空降到宣传组我也能明白大家对我会有诸多的想法。但不论怎么说,既然我接了这次这个项目,我就一定会把项目做好。听说大家都是宣传组的精兵强将,我也希望我们几个人能发挥所长齐心协力,给公司交出一份完美的答卷。”
程澈不习惯说这种大话,就这么点话还是他昨晚连夜打了草稿写出来在池砚舟的监督下背好的。
不成想说完,没有他预想中的掌声就算了,整个办公室鸦雀无声。
尴尬……程澈脚趾抠地。
“小程总,”良久,还是年纪稍长的叶诗打了圆场,她的声音柔和,带着一股姐姐般的如沐春风,但嗓音里却有一丝略显麻木的无奈,“不知道您知不知道为什么宣传组人这么少?”
程澈扭头看向叶诗,又扫了一眼其他默默不说话的人,摇了摇头。
“其实宣传组本来人有十几个,并不少,我们的前组长,在三个月前辞职跳槽到另外一家公司,顺便带走了宣传组一大批员工,”叶诗平静道,“而我们是被挑剩下的。”
程澈瞳孔微微放大,叶诗看着他笑说:“对您没猜错,我们不是您想象中的精兵强将,相反,我们是一群不被重用的老弱病残。”
叶诗像是自嘲一般解释道:“我当时月份已经大了,林组长……他根本不会带一个马上就要休产假的孕妇走,彭彭平日里话都不说一句自然入不了他的眼,胖胖只是个老实的设计他没把人放在眼里,至于魏礼……”
“我那时候频繁请假旷工,他肯定瞧不上我这种人。”叶诗没说完的话被一直一声不吭的魏礼接了过去。
“小程总,我们说这些话没别的意思,您初来乍到,对我们不了解,我们其实就是想说,您对我们的期待太高了,我们其实早就没有了初入职场的那份冲劲儿,做不了您冲锋陷阵的臂膀。”
“我们大概也能明白程总安排您来这里的用意,有成绩之后您自然会往更高的地方去,我们也就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我们不抗拒这种安排,也乐意祝您一臂之力,但您也知道我们各自都有各自的难处和不足,因此做不好的地方也请您体谅。”
话说到这里程澈基本也就明白了,他这个组长跟个光杆司令其实没什么两样,组员们并没有办法给他提供多少帮助,只想安稳度日。
“我其实没有打算往更高的地方……”程澈试图解释,却被叶诗打断。
“但您不会一直留在这里的,对吧?”
看着叶诗那双沉静包容一切的双眼,程澈无法违心点头。
其实他最初的想法就是干完这一票就跑,他根本没打算在恰饭待下去,所以叶诗猜的没错……他跟这帮员工不过就是萍水相逢并肩走一段路。
路到头了,自然也就分道扬镳了。
他没法给这些人承诺任何东西。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饭桌上,池砚舟给程澈夹了一块排骨,压在他小山一样的饭碗上。
换了平日程澈狼吞虎咽的劲儿,一碗饭早就干完了,今天却连一个尖儿都没吃下去。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有一种很奇怪很矛盾的想法。”程澈戳了戳饭碗。
“什么?”
“就是……我虽然白天是给他们打了鸡血,希望他们跟我一起努力,好像这才是职场上的正道一样,所有人都希望你有拼劲儿有干劲儿,为公司创造更多的价值。但是……听完叶诗的话,我又想,他们的选择其实并没有问题啊,每个人对人生的选择都不一样,不是所有人都希望能够在事业上取得多好的成绩。”
“有些人更看重家庭,有些人更看重自我,他们只要尽力完成自己应完成的工作,我们无法要求一个人扭曲自己的价值观,强迫他们努力上进。”
虽然池砚舟自己是一个很拼的人,但他不否则程澈的说法。
“我反而很心疼他们,内在或外在的困境和不足造成了他们今天的自我否认,我觉得……他们非常不自信。我不想他们这样,与工作无关,我只是觉得不自信的人不会获得快乐,我想每个人都高高兴兴的。”
“跟你一样?”池砚舟笑问。
“可以这么说,”程澈点点头,“虽然我现在愁眉苦脸的,但其实我依旧很自信,很乐观,我不觉得哪怕只有我一个人就搞不定这个项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