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到池砚舟跟他讲的那场事故,程澈有点明白了,他犹豫着开口:“是会让你想起……那些事儿?”
池砚舟闷闷不乐地点头,解释:“其实对相对熟悉的密闭环境也还好,我自家的电梯我习惯了好几年,也能坐。”
“那我家……?”程澈他们家在高楼,也不可避免要坐电梯,池砚舟好像没跟他说过犯病的事儿。
池砚舟闻言,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抿了抿嘴唇低声开口:“一开始其实也会有点,我没说罢了……但是很奇怪,你在我旁边,我发病几率会小很多,一般听不见了也很快就能好。”
“那不就得了,摩天轮我也是陪你一起上去的。”程澈突然有一种池砚舟果然非我不可的骄傲,重新拉起池砚舟的手臂也有了底气。
“非得去吗?”池砚舟为难。
“就当陪我吧,好不好嘛?”程澈晃着池砚舟的手夹着嗓子撒娇。
不远处的刘泽谦和庭墨听见动静,一脸恶寒地先进去了。
四周都是人看着,池砚舟哪怕带着口罩也有种不安全感,程澈大有一种你不上今天我就不罢休的势头,无奈之下,池砚舟只能点头。
踏上摩天轮的小车厢被关上门的一刻,池砚舟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熟悉的窒息感让他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程澈时刻观察着池砚舟的反应:“感觉怎么样?”
池砚舟在凳子上坐下,有点惊喜,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还听得见,没耳鸣。”
程澈心里松了一口气,跟着在池砚舟对面坐下。
“我说嘛,有我在,肯定没问题。”
池砚舟有点兴奋,今天的良好表现实在是超出了他的预期,他朝窗外望去,闪烁着璀璨灯火的大地在脚下逐渐远离,他越来越能看到从前看不到的一切。
原来这个世界是这个样子的,原来换一个视角,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他虽然被这个小小的透明盒子所困囚,可他的目光,他的精神,却可以触及很远很远的地方。
池砚舟忽然有一股强烈的想哭的冲动,他说不清楚为什么,或许是因为他头一次这么顺利的进入一个密闭的空间,或许是因为他看见了从未看见过的景色。
又或许,他只是因为忽然明白了一些什么。
在这百尺高空中,行差踏错或许就是粉身碎,。以往他所认为的困囚却成了他依旧能够脚踏实地的证据。
没有枷锁,没有牢笼,没有束缚。
换一个视角,自由其实从来都触手可及。
快升到最高点的时候,离新年的烟火还有最后的五分钟。
程澈也是在这时开口,他说:“池砚舟,我有话想对你说。”
池砚舟回过头,他没有说话,只沉默地望着程澈。
程澈看起来比以往有一些局促不安,但他依旧很勇敢,就像他一直认识的那个样子。
程澈说:“其实你看,你能适应的很好,对不对?”
他说:“其实你害怕的不是密闭的空间,不是混乱的强光,不是现实的束缚,甚至也不是那年的那架电梯……你只是害怕你自己。”
有些颤抖的双手被紧紧握住,池砚舟垂下眼眸,看着他们交握的双手,以此掩饰眼中浮现而过的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