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了,没想到还能再听说与裴相有关的事,若裴相泉下有知,也不知会不会感到欣慰。”
“当年那件事,我只略有耳闻,但裴相的为人,我却是清楚的,即使到如今,我也仍不相信裴相会做出那种事。”
“是啊,假传圣旨,何等大逆不道,裴相为人磊落,万不会犯这等糊涂,一定是有人栽赃。”
“唉……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裴相曾是陛下的老师,但当年那事一出,陛下不也是什么都没说,全都默认了。”
“恐怕如今陛下龙体有恙,就是因为想到了当年旧事,觉得愧对老师,心中难安吧。”
“几位慎言呐,陛下虽未禁止提及此事,但这种牵涉颇深的,能不提就不提吧。”
“正是如此,唉,我也是偶然听闻裴相的孙女还在人世,一时之间有些感慨罢了。”
“什么?裴家还有后人在世?那小女郎如今在何处?”
“听说是进京寻亲来了,秦家不是一直在寻那小女郎,如今寻到了,就暂时把人安置到曲江那边了……”
后面的话,苏露青没太听清,但能猜出那几人大概是在感慨裴家小女郎的悲惨身世。
“苏提点也在啊。”忽听身后传来鲁忠的声音。
鲁忠被长礼等几个干儿子扶着,慢悠悠往她这边走,“秦侯今日告假没来早朝,不知可是因为老秦侯受伤过重?”
苏露青恭敬的等在原地,见鲁忠走过来,才转身与鲁忠同行,跟着回道,“是啊,当时太过凶险。”
“那日实在是出乎所有人意料,咱家虽没有旨意进殿随侍,但在殿外听着里面的声响,也胆战心惊。听闻泰王也重伤在府中休养,唉……真是万幸,陛下无恙,否则我大齐的江山社稷,也要震上一震了。”
进了通明门,鲁忠才又接着问一声,“咱家听说,秦家一直在寻的人,有信儿了?”
秦家这些年一直在暗中寻人,如今终于有了进展,消息难免会传到外面去,只是……
忽听鲁忠叹道,“苏提点,你也别怪咱家多嘴,她到底身份特殊,家中又没有其他亲眷,若离了侯府,只怕又要孤苦伶仃过日子,这种情况下,最好的选择,就是让她一直留在侯府,至于这身份么……”
鲁忠没往下说,只留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便结束话题。
“嗐,咱家也就是提醒一声,至于今后要如何,还得看苏提点怎么想了。总衙那边还有些事等着咱家处置,咱家就先走了。”
鲁忠一走,梁眠就匆匆跟上来,“苏提点,都知使君方才在说什么?看着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没什么。”苏露青看一眼鲁忠离开的方向,往自己的书房处走。
书案上堆着厚厚的卷宗,这些绛州等地的失踪人犯所涉卷宗终于被她看完一遍。
其中牵涉的人犯多是亡命之徒,这些人无故失踪,却又不曾在别处发现踪迹,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隐患。
但奇怪之处又在于,这些亡命之徒虽然跑了,却没再犯案。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险些死过一次,所以萌生了金盆洗手之意。
“不过,就算真有人决定金盆洗手,那也不该这么巧……所有消失的人犯,全都金盆洗手过了?”
梁眠推翻自己刚刚的结论,接着说道,“我觉得,这些人要么是打算避过风声,然后再干一票大的,要么,就是被集体关到什么地方了?”
他挠挠头,“可这么想想也不太对,与其把这些人关起来,不让他们再犯事儿,那为什么不直接让他们被处刑?这不合理啊……”
苏露青听着他分析半天,却绕回了原处,干脆先问,“绛州分司还没有消息传回?”
自打接手绛州等地法曹移交来的卷宗以后,苏露青着人传信绛州探事司,但那边只发回几封不疼不痒的密信,就再无动静。
梁眠也觉得奇怪,“是啊,按说绛州与长安距离不算远,寻不到人的话,有关绛州那些人犯的事,也该探查到一些,难不成绛州那边有人暗中阻拦,导致探事司进展不利?”
消息一时半刻没有进展,苏露青便先到地牢,接着审之前抓到的方士和死士。
两人的嘴一如既往的硬,审到最后,那方士仰头大笑道,“我所说的,俱是命数中能算到的,天星摇,世出妖,大齐的气数尽了,他这个皇帝,当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