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花就好了,万寿菊现在应该还在花期,虽然马上就要开尽了。绣球花的话已经不在花期了,不过花店应该能订到。”佐仓明子不假思索地说道,“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要带了。”
“欸?”虽然第一次拜访带花做伴手礼确实很常见,但是拜访对象是他认定的未来的岳父岳母的话,是不是有点太微薄了,松田阵平微微皱眉问道,“这样合适吗?”
“请松田君务必听我的。”
“好的。”佐仓明子都用敬语做出强调了,松田阵平当然是立时答应了。
等松田阵平挂了电话,萩原研二好奇地问道:“小阵平在跟佐仓酱说什么礼物?”
“我打算去拜访她的父母,她说让我送花就可以了。”
萩原研二也顺着这件事思索了一下,品出了一点怪异:“确实感觉有点不够,但也不至于说不礼貌。佐仓酱既然明确地这么说了,那就听她的吧,反正要送什么厚礼以后有的是机会补上吧。”
当松田阵平下一周的周二跟佐仓明子,按照她的指路驾驶,最后将车停在东都的一个寺庙门口的时候,心顿时沉了下去。
不妙的预感似乎应验了。
来这里,除非佐仓明子的父母出家做了僧侣,目的地大概就只剩下寺院墓地了。
松田阵平佯装冷静,努力抑制自己从心底漫上来的浅浅的慌乱,从后座上抱出那束被花店店员扎得很漂亮的捧花,握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问佐仓明子:“aki?”
“对的,”佐仓明子看向松田阵平,墨色的眸子清澈透亮,“他们,就躺在里面。”
松田阵平此刻很想冲到降谷零面前质问他一句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明明说过自己看过佐仓明子的档案吧,她的父母已经去世了这种消息,居然一个字都没有跟他提过!
松田阵平几次张口,最后还是只能有些颓丧地垂眸道出一句“对不起”。
但是佐仓明子居然也在同时跟他道出同样的词汇表达了歉意。
两个人听到两声交迭的“对不起”,都忍不住抬头有些惊异地看向对方。
对视了两眼之后,佐仓明子首先发问了:“松田君为什么要道歉?”
“是我突然提出了要见阿姨和叔叔的要求,这个明显是戳到了aki的伤心处吧?”松田阵平有些沮丧,“对不起,我确实是没想到。我以为,只有很幸福的家庭才能养出aki这样讨人喜欢的性格,没想到你是天生小太阳。”
“不是这样的,”佐仓明子有些哭笑不得地为自己的父母正名,“我的家庭确实从小就很幸福,我是家里唯一的孩子,父亲和母亲都很爱我。他们因为意外去世的时候,我刚好成年,性格已经基本成型了。如果我的性格中有任何一点值得称赞的地方,都来自于他们的言传身教。”
“但没有提前告知松田君今天的行程是来墓地,没给你时间做心理准备,是我的错。”佐仓明子的眼底呈上来一些歉意,“松田君刚刚下车的时候都开始慌了吧?并且,也浪费了你这身精心搭配的衣服。但我想,提前告知松田君除了让你提前多一点心理负担之外,没有任何助益,而去见我父母其实也不需要做太多准备。”
“aki也太了解我了,”松田阵平挑了挑眉,“我居然还以为自己伪装得很成功。不过衣服不算浪费,不管是在哪里,都是第一次看望你的父母,装戴尽量齐整是必须的礼仪。那我们进去吧?”
“嗯。”佐仓明子点了点头带着松田阵平不急不缓、熟门熟路地走到“佐仓家之墓”的墓碑前慢慢停下脚步。
松田阵平把手里的花仔细地整理好放在了墓碑前,随后便陷入了仿佛无尽的沉默。这种场合,本就不善言辞他确实不太清楚应该说什么。但佐仓明子似乎没有太在意,她絮絮跟墓碑说着自己的近况,松田阵平注意到她说的事情时间节点都很近,大约是常来。
她最后挽住了松田阵平的手,对着墓碑介绍:“爸妈,这是我的男朋友,松田阵平。松田君是一名非常可靠的警察,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他对我很好,很照顾我,目前我们的感情很稳定。”
松田阵平向着墓碑深深地鞠了一躬:“叔叔阿姨,我喜欢了aki很久很久,以后也一定会竭尽所能照顾好aki,希望你们以后能更放心一点。”
此刻一阵风吹来,枝头的枫叶都发出了沙沙的声响,几片红透了的枫叶从树上慢慢飘落下来,其中一片飘飘悠悠地刚好落在了佐仓明子的肩膀上,被松田阵平拿下来装进了西装口袋里。
回程的路上,佐仓明子告诉松田阵平:“我得知他们俩去世的消息是在我十八岁生日的第二天,他们俩在冒着暴雨开车赶回来为我过生日的路上遇到了严重的车祸,当场去世。所以,我的生日,也是他们的忌日。”
松田阵平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都开始泛白,他有些无法想象佐仓明子此刻平静的外表下,曾经是多么深可见骨的伤口。
“这是我记忆里他们第一次缺席我的生日。我经常在想,或许在他们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想着我,还在遗憾没有赶上我的十八岁生日。刚开始确实想到这件事就忍不住要掉眼泪。”佐仓明子露出一个微笑。
“那时候,”松田阵平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aki是在上高三吗?”
“对。”佐仓明子点了点头,“所以对于在高三遇到困境的雪绘,我还蛮感同身受的。那时候我也伤心颓废了很长一段时间,是yuki一直陪在我身边,拉了我一把。她陪我哭,也帮我擦眼泪。她帮我请假,又给我带上功课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