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如何办理手续,没什么值得单独拿出来讲的。双方证件齐全,诚意十足,没有临到头突然跳脚说自己哪里还有异议,全程相当顺利,就是人多,排队排了好一会儿。中午十二点,众人离开公证处。骄阳当空,华宫先生走出阔气的玻璃大门远离冷气,一下子汗水便流了下来。也是辛苦他,这么热的天穿全套西装出门谈生意,不中暑已经算幸运了。之后各自都有事,今天就这样散了吧?华宫良治连连向两位劳德先生鞠躬道谢,互相留过电话号码,方便以后与阿尔格尔君约饭便匆匆离开了。他没走几步胡乱擦掉汗水,脱掉外套,立马打电话联系同事,用暗号约定一起来横滨找相熟的商贩采购物资。食品,药物不能少;孤儿院外面有河,夏天也不缺水,菜种子尽量多储备一点;以防停电产生混乱,蜡烛、电池,还有给发电机准备的柴油,这些都要买够数……院长大人飞快在心中罗列出一张购物清单,全是生活必需品。男人面带犹豫,最终是胸前沉甸甸的银行卡给了他底气,咬咬牙将调制营养针剂的材料也塞进了清单。自从发现能够依靠殴打来控制敦变身老虎造成的危害,营养针自然不再属于生活必需品,不过好不容易可以让敦稍微轻松一点,心情愉悦一点……华宫今天有些冲动,居然做出了违背生存主义的决定。他不知道以后是否会为这个决定后悔,起码在当下,华宫迫切想要做点什么,将自己感受到的善意传递出去。实在不行,营养剂还能兑水给大伙填填肚皮嘛。华宫摇摇头自嘲真是想多了,这笔卖房款能够筹备整三个月的物资,怎么说都够用啦,又不是世界大战,闹太久政府不会不管的。他摒弃杂念,跑去便利店买了盒特价饭团跟一瓶矿泉水,拿手里一边找热闹开阔的地方用餐防止被敲闷棍,一边规划行程,力求待会儿花最少的交通费干最多的事。横须贺市如今愿意正常开门营业的商家不多,物价飙升,在当地采购根本不划算。华宫蹭劳德家的车来横滨,发现这里情况还行,起码表面还行。等到绝对会发生的骚乱结束,物价能不能降下来还是未知数,那经济危机可不像一两个月能消停的样子,孤儿院里的员工跟孩子需要的口粮却是实打实的,华宫宁愿多买也不敢投机赌那个万一。没有武力保障,在横滨怀揣巨款就是怀揣一个祸患,赶紧散出去换回物资才是正理。手头那么多钱,身边那么多人,华宫先生都不敢向手机那头的同伴言明账户里的具体金额,只敢用暗号提示留下照料孩子的人手,其余人立即来横滨集合。阿尔格尔崇拜目送华宫先生远去,一谈起正事,华宫先生身上忧郁沉闷的气质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举手投足都是一种成熟人士的责任感。阿尔很喜欢那种感觉,他好想长大也能变成那样可靠的大人哦,到时候大家,尤其是很久没见面的哥哥,一定都会超级惊讶哒。“诶嘿~”兰波放下手机,不禁跟着小金毛笑了起来,生疏抬手揉揉他软乎乎的头发:“帮到别人就这么开心呀?”“嗯嗯,阿蒂尔、兰波不是也很开心吗。”阿尔格尔倒是相当娴熟地顺势蹭蹭家长掌心。呼,刚才好几次差点没管住嘴,忘记叫兰波“阿蒂尔”啦。谁让以前他经常陪阿蒂尔来办理手续呢,工作人员都很熟悉,要是被看出破绽就不好了。即便看出来,以横滨人一贯的惜命程度也不会说什么吧。兰波笑而不语,一来他确实都快遗忘帮助毫无价值的陌生人是种什么感觉,意外地满足,二来不提醒阿尔,一路瞧着他蹩脚圆谎也挺有意思。家里这次进城的就他们俩。其实车子够大,足够劳德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出行,然而华宫先生没有车,保罗又向来讨厌跟陌生人同乘,距离太近了。为所有人的安全考虑,他宁愿留下来准备午餐。不说他本来也挺喜欢宅家里给家人倒腾盛宴的感觉,保罗还意外在异能空间找到一堆用于勘测地形的工具,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决定收拾好饭食即刻动工。如此一来,中也跟肯定会留家里帮忙。帮忙还是次要啦,他们知道哦,保罗很害怕孤单呢——等等,再“次要”那确实也是帮忙没错吧,中也好理解,能帮什么忙呀?呃,适度增加午餐的偷感?只见中也操控异能片出一堆柠檬皮,做好油封鸭的准备工作,洗干净手去客厅找玩。赭毛少年时而捂住小狗眼睛,时而松开,例行夹起嗓子跟狗狗玩“天黑天亮”的游戏。白团子躺主人腿上沉迷游戏陶醉汪汪,金发男子背过身,飞快从共用的异能空间摸出两枚新鲜温热的鸭蛋,打入葱花搅拌均匀去除气味,蛋壳不堪重力压迫碎成粉末,顺着水流卷入厨房下水道销声匿迹。暗杀王扭头严肃竖起大拇指,向搭档示意任务完成。荒神谨慎异常,没有立即松手结束幼稚游戏,继续卖力麻痹白色恶魔。一人一狗乐到最后一起倒地毯上打滚,而代理家主养女下的蛋在此期间悄无声息滑进炒锅,香气四溢,再无向小姑婆伸冤雪恨的可能(抽出手绢默默啜泣jpg)。,!……明明把狗抱开就行了,你们玩得还挺开心啊,再说那蛋不是孵不出小鸭子吗?因为叫小姑婆更有感觉诶。感觉不感觉的自由心证,公证处是肉眼可见的没那么乐了。人流如织,卖房的愁眉苦脸,买房的似乎也高兴不到哪里去,阿尔格尔牵上兰波蹦蹦跳跳、蹦不起来,边上人太多啦。阿尔鼓鼓脸颊,实在不方便打伞遮挡阳光便也不坚持打伞。两个人合力挤出人山人海,来到停车场坐到车上才松了一口气。“我前几年来也没见过这么多人。”少年打开车窗,纳闷地给自己与亚历山大先生系上安全带。兰波启动车内空调,温度降下来前不着急走,他挑着能说的跟阿尔解释:“横滨最近有个奇怪的传言,引得很多人按耐不住了。我想就是因为这个加上经济危机,他们才会跑来卖房卖地,想要及时止损,凑齐去其他地方生活的经费吧?”冷风驱逐热气,要具体介绍那个传言也不方便开着窗户大喇喇地说——尽管关东地区该知道的差不多现在都知道了——兰波关上车窗,跟阿尔讲了一个魔幻色彩浓重的关于九千亿黑钱的故事。“嘶——”阿尔格尔倒吸一口凉气。兰波补充:“日元。”阿尔格尔打开手机搜索美日实时汇率,果然又创造了新记录呢,不过九千亿这么庞大的数额从日元换算成美元依旧:“嘶——”“哇。”少年感叹,“我哥哥用一天的时间也才赚了这么多钱呢。”靠洛先生的盆栽做原始资本,陀先生帮忙扫尾,配合神明天生可以读取命运轨迹的能力,阿尔哥哥去股市搞了一波真降维打击,捞够就跑,非常好脾气地严格按照人类规则玩金融游戏,享科研生活。兰波复活短短一个月便习惯了“咱家有钱”的设定,淡定回答:“是吧,很离谱的数字吧?”他总觉得这个世界哪里不太对劲,中也户口本上的年纪往下压了一岁,所以实际上跟太宰治一样,都是十五岁。在他来的那个世界,兰波死之前中也刚好十五岁。那个时候也是夏天,自己作为港口黑手党的候补干部,明面上替缺乏人望的新首领森鸥外四处活跃,暗地里收集荒霸吐的传说,寻找丢失的记忆,所以消息格外灵通。兰波敢肯定,今年不该发生经济危机,他也没听说过这个注定在横滨掀起滔天巨浪的黑钱传说。保罗私下提了一嘴,觉得非要找出那段时间危及整个横滨的巨大危机,就只有中也十六岁那年爆发的龙头抗争。男人不清楚事件的具体细节,他当时刚刚败于中也之手,在日本一个乡下地方被森鸥外的人盯梢养伤,而那个时候的状态……懂的都懂,保罗压根没那个闲心打听外界情报,不确定那场持续好几个月的龙头抗争与现在这条传闻有无关联。他后来给自己找乐子,是有读过港黑的详细资料,看到上面写罪魁祸首已经死在双黑手里直犯恶心(划掉)直接放心丢开,找别的目标去了。说到底,一个死人让港黑损失了多少、得到了多少,关他什么事?现在看来还是有点关系,啧,早知道还是瞅一眼始作俑者姓甚名谁再丢开的。往事不可追,江户川乱步即便没有获得这份跨越时间线的情报,也能看出这传言背后有人推波助澜。可惜信息太多太杂,他经常在社长的陪同下出差解救其他地方的笨蛋警官,破解迷案,实在腾不出手亲自调查,目前只能确定罪魁祸首是来自东京政商界的某个大人物,不清楚具体是谁。任凭太宰治平时有多崇拜江户川先生,这回也帮不了先生的忙,因为他发现最近居然有人在跟踪番大叔!虽然大叔说话做事奇奇怪怪可可爱爱,然而他的人品绝对不容置疑!私仇不可能了,那就是工作带来的麻烦?番刑警经手案件无数,要感激就堂堂正正送锦旗去警署,跟踪者颇有技巧,天天暗中窥探,不是往日得罪的仇人,就是纯纯的变态,太宰这能忍?!初见雏形的操心师摩拳擦掌,准备抓到那家伙氢切核蔼地跟对方好好讲讲道理,没成想设下的圈套全部碰壁。少年非但没有气馁,反而因此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想,果断改变打法,故意放出虚假消息,静观其变。敌人狡诈狠辣,新计划正处于最关键的阶段,太宰腾不出手,乱步也不忍心利用少年对自己的崇拜逼他腾出手来。番刑警是太宰的道标,就像乱步最初的道标是父母一样,理论上道标死在最美好的时候就永远不会有变坏的可能,但是如果可以,谁会不希望自己的至亲活着呢?那么清点清点剩下的人手吧,武装侦探社的成员与谢野晶子深受军方迫害,调养多年体质孱弱,横滨暗流汹涌,她一个人即便加上事务员小姐们外出调查也容易身陷险境。社长新收的弟子国木田独步才十五岁,性情直率单纯,见不得脏污,到底还没带他了解如何从里世界获得信息,贸然放出去只是害他白白搭上一条性命。最后乱步想来想去,不愿勉强想专心写作的织田,决定秘密委托常住横滨的阿蒂尔与魏尔伦。他俩无法忍受生活的城市暗流涌动,察觉到流言有异,第一时间便开展了调查——所以时常“出海海钓”嘛——奈何金钱的诱惑太大,人人都在说,人人都说不清起初是听谁谈起这事的,他们二人也是头疼,现在不过多一个步骤,将收集到的信息交给外置大脑乱步君,然后根据反馈进一步精确搜索范围。有保罗与兰波照料,劳德家的年轻人不清楚这些内情。快开学了,他俩老老实实念书、顺顺利利长大,比任何事都能鼓舞人心。如今众人还应付得过来,只是告诫少年们横滨不对劲,千万不可以单独外出这一条而已。于是阿尔格尔兴致勃勃与兰波议论着暴富流言,开车前往中华街准备买卤味回去加菜。时间有点晚了,他们准备吃过午餐,睡好觉,再一起进城探底横滨的钢材厂。秘密基地嘛,哪怕暂时不清楚家人好友们还想加什么房间,仅就现有的足球场一个便需要大量钢材支撑,看看料子,教教孩子们看人说话的技巧,多么寓教于乐、其乐融融的画面!:()人类行为研习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