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天下母亲对于自己的儿女都是有所感应的,沐兰筠听见机场里有人出来,预估时间要到了,忍不住扭头去看,殷切目光对上燕琅时,就再也挪不开了。周致远从燕琅手里接过她的行李,温声道:“去吧,妈妈一直都很想你。”燕琅点点头,大步走了过去。相距还有一段距离,沐兰筠却等不了了,快步走过去,猛地抱住了她。只这一抱,她眼泪就忍不住流了出来。燕琅反倒笑了:“这里有点冷,妈妈,我们先回家吧。”沐兰筠听到她那声“妈妈”,心头又酸又涩,思绪翻滚不定,哽咽着应了一声,周致远就帮着拉开车门,叫母亲和妹妹坐到了后边,自己则跟郑瑶上了另一辆车。沐兰筠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说,但真的见到了人,却只是哽咽流泪,燕琅也做过母亲,知道身为母亲,此时会有多么千回百转的柔肠,便也没有作声,拉起她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脸上,笑着说:“妈妈,见面不是好事吗?快别哭了。”路灯将这条道路装点的亮如白昼,也叫车内二人能将对方面孔看得清清楚楚。沐兰筠笑着擦了眼泪,向她解释道:“你爸爸原本也是要来的,只是临时出了点事,刚吃完饭就匆忙出门了,他身份特殊,也不太好到这儿来……”燕琅善解人意道:“我明白的。”周嘉嘉在周家生活了十八年,留下的痕迹自然也多,沐兰筠怕女儿回来之后觉得刺心,就把周嘉嘉原先的房间改成了杂物室,重新挑选了间朝向好、通风好的房间收拾出来,给她做了卧室。厨房早就准备好了饭食,见这几人回来,赶忙送到了餐厅里,燕琅几人刚下飞机,胃口也没那么好,稍微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沐兰筠看女儿吃的很少,忍不住问:“是不合口味吗?你喜欢吃什么?我再去做。”“真的不用了,”燕琅赶忙劝住她:“飞机上吃过了,现在不怎么饿。”周致远跟郑瑶一路上跟她交谈过很多,一时之间没什么迫切要说的,反倒是沐兰筠,有无数的关怀与叮嘱想要讲述。她带着燕琅到了自己布置好的那间卧室里去,询问道:“缺什么少什么就直接说,这是自己家,不要拘束。”房间布置的很温馨,可见是下了功夫,燕琅心里一暖,把行李箱放下,笑着道:“我会的。”房间的门被合上,外边的动静也渐渐轻了,沐兰筠拉着她坐下,温柔道:“思思,我们说说话,好吗?”“妈妈,你不用这么小心,我不是泥娃娃,一沾水就化,我比你想象中要勇敢的多,”燕琅有感于沐兰筠的慈母心肠,却还是直言道:“过去的毕竟已经过去了,那是噩梦,也是人生的一场历练,我已经走出来了。”沐兰筠听得微怔,又忍不住笑了。这个孩子有着少见的坚韧与顽强,她欣慰之余,又觉得心头酸涩。哪有父母不希望儿女一辈子平安顺遂,无忧无虑呢。燕琅自己反倒不觉得有什么,先致谢说:“王华芝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她罪有应得。”沐兰筠说了这么一句,又情不自禁的想起另一个比王华芝更可恨,更该死的人来。作为母亲,知道女儿遭受到那种噩梦,真是剜心之痛。她握住燕琅的手,声音很低,语气却异常坚定:“那个纪城,一定会受到制裁的!思思,你要相信爸爸和妈妈!”“不只是纪城,”燕琅平静的道:“事发之后,警方为什么会把这件案子压下去?是谁在背后充当了保护伞?除我之外,有没有别的人遭受到侵害?较之我所经历的事情,我觉得这些其实更加重要。这是一个毒瘤,如果不整个切掉的话,只会有更多的人受害。”沐兰筠并没有隐瞒她:“纪城的伯父也身居要职,如果是有人想压下这件案子的话,一定与他有关……”燕琅笑了笑,没有提纪城与他的伯父,而是道:“我听二哥说了,周嘉嘉打算把这件事宣扬出去。”沐兰筠提起这件事,脸上情不自禁的显露出几分失望,有些厌恶的道:“她也是女性,为什么一定要通过这种方式来伤害一个受侵害的女性?正是因为这种行为的存在,许多受害者根本不敢报警,也不敢声张,所以犯罪者越来越肆无忌惮,受侵害的人也越来越多!”“其实,我没有那么在意这件事情,”燕琅注视着自己的母亲,说:“因为再过一段时间,我会自己将这件事公之于众。”沐兰筠神情有转瞬的怔楞,思忖一会儿过后,她柔声道:“思思,妈妈不是想干预你的人生,也不是想左右你的决定,更不会阻拦你去寻求公道,但这件事,妈妈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不是所有人都能坦然接受的,事情一旦公布出去,你所面临的风雨,也许比你想象的更大,我们完全可以给予纪城应有的惩罚,在不将事情公布出去的前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