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府的这场闹剧并不曾被外人知晓,慕容晟惆怅纠结,大醉一场之后,便被皇帝传进了宫中。“近年来北境平稳,并无兵事,而军费支出却未曾减少,沈胤之更是心腹大患,不能再纵容下去了!”或许是因为心有忧虑,皇帝的身体愈发差了,略微说了几句话,气息便有些急,停下来喘了会儿,方才继续道:“柔然短时间内不敢南下,契丹却是蠢蠢欲动,不时有小队骑兵南下侵袭,朕与你精兵一万,再许你统率东北六州的兵力,前去将其剿灭镇压,建立军功,否则,沈胤之也太得意了些。”慕容晟见他肯叫自己插手军事,便知道皇帝虽还扶持着赵皇后所出的魏王制衡自己,但心已经偏到了自己这边,再顾不得沈静秋和郑茜芳那些男女情思,震声道:“是,儿臣绝不叫父皇失望!”皇帝用昏花的眼睛看着这个年轻而健壮的儿子,神情中情不自禁的闪过一抹妒忌之色:他还这样年轻,还有几十年的大好时光,而这些,都是现在的他所不具有的。他看着自己因年老而遍是青黑斑点的手背,再去看这个儿子时,便觉得十分刺眼,有些厌恶的合上眼,摆摆手道:“退下吧。”慕容晟似乎没察觉到他脸上的异色,恭敬道:“是,儿臣这便告退了。”说完,躬身退出大殿。皇帝的贴身内侍守在外边,见他出来,连忙恭敬问好。慕容晟见禁卫都侍立远处,这才低声道:“本王即将离京,陛下的身体,你切要仔细看顾……”那内侍听得微怔,旋即便会意道:“奴婢明白,殿下回京之下,绝不叫陛下出事。”慕容晟回首去看那座恢弘大殿,眼底闪过一抹讥诮,抬声叮嘱那内侍几句,这才大步离去。契丹近来不太安分,燕琅也听说了,只是不等她差人去处置此事,便接到了金陵发来的文书,要求北境边军协助楚王剿灭来犯之敌,不得有误。萧子昂略微翻了一翻,便失笑道:“陛下这是打算给儿子铺路了。”杨望之则道:“金陵传来消息,也说皇帝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朝议更是时去时不去。”他们只当是皇帝老矣,身体随之坏了,燕琅却是心知肚明。原世界里,慕容晟在成功将晋王斗倒、成为储君之后,便渐渐与皇帝失和,为了将这障碍挪开,便买通了皇帝身边内侍,叫他在皇帝的汤药中下毒,剂量很小,太医诊脉也察觉不出,不几年,皇帝就病死了,现下应该也是如此。她隐约觉得这是个可以利用的好机会,只是该从何处下手,却还要细细思量,萧子昂见她陷入沉思,也不惊扰,待她回神,方才道:“君侯方才是怎么了?”燕琅便将慕容晟暗地里向皇帝下毒的事情讲与他听。萧子昂自幼学的便是仁义礼智信,对于慕容晟这样以子害父的兴味,下意识心生厌恶,蹙眉道:“天家这对父子,真是叫人不知说什么才好……”杨望之也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好在这二人也不过信口抱怨一句,说完之后,萧子昂便正色道:“于我们而言,这是个可以利用的机会。”“君侯历经几年谋划,朝野民间声望已极,实在不必再以征战谋取天下——皇帝昏庸,决计不可久存,楚王正当年少,倘若登基,怕也难容君侯,反倒是赵皇后与魏王,一个母家势弱,一个年岁尚小,可以利用,更妙的是皇帝并未册定储君,赵氏身为皇后,天子驾崩之后,指定新君一事上,也能说得上话。”说及此处,他眼眸渐渐亮了起来:“魏王年幼,君侯便可挟天子以令地方,待到局势稳定,便取而代之,自立为帝!”燕琅与杨望之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底看到了燃烧的火焰,不约而同道:“楚王离京之后,便是最好的时机!”几人敲定了主意,便开始细细筹划,等到计划初见雏形之时,慕容晟一行人也已经抵达昌源。几次遭遇毒打之后,慕容晟终于学乖了,走到哪儿都带着人,片刻都不离身。燕琅看得好笑,将契丹地形图与斥候打探到的地方军力部署图丢到慕容晟面前去,道:“军情如何,殿下看过便知。”慕容晟还没发话,便听他身后传出个有些娇蛮的女郎声音:“表哥乃是正一品亲王,博陆侯,你这是什么态度?”燕琅这才察觉到慕容晟身边还跟了个男装女郎,听这语气,似乎也不是仆婢一流,瞅了一眼,问系统道:“是郑茜芳吗?”“不是,”系统的回答叫燕琅吃了一惊:“郑茜芳被野猪打的流产了,这会儿还卧病不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