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微亮光于尽头透入,眼看茶棚就在不远处,车夫神色一振,正要跑出密林向坐在茶棚中的巡武卫禀报,而离出口还有数丈远,一道身影却出现在眼前,戴着手衣的指骨扼上了他颈间,须臾后,一粒药丸便塞入了他口中。
“想活么?
“那便按我的话去做。”
天涯
天涯
入夜,行驶了一日的马车停靠在了一处废弃的驿馆旁。
驿馆年久失修,内里还遗留着基本的陈设用具,楚流景抱着仍在沉睡的人下了车,将大堂内的油灯点亮,曲指轻轻抚过怀中人脸侧,温声唤:“卿娘,我们到了。”
闭阖的双睫轻动了动,秦知白慢慢睁开了眼,昏黄陌生的景致映入眼帘,她轻蹙起眉,望向近前人身影,短暂停息,依着楚流景的手坐起了身,略有些倦怠的双眸扫了一眼四周,低清的话语声随之响起。
“现下到了何处?”
楚流景如实答:“北戈城外,苍松驿。”
“苍松驿?”秦知白神色微凝,“怎未按原路前行,取道走了北戈?”
楚流景面露犹疑,歉然道:“那车夫说今夜恐要落雨,需得找个躲雨的地方避避,这附近只有苍松驿一地废弃多年,我见卿娘疲乏不已,若再餐风露宿恐要染病,便擅作主张,同意了他来此处的提议。”
秦知白未语,面上神色瞧不出喜怒,垂眸静了片刻,方淡淡道:“既已来了,那便在此暂歇一夜。此地距长岩关仅数十里之远,一向鱼龙混杂,不可停留过久,我们明日一早便启程离去,你今夜早些歇息。”
见她似转身要走,楚流景问:“卿娘要去何处?”
“熬药。”
“我与卿娘一同去吧。”
秦知白偏眸望她一眼,目光几分淡漠。
“不必,你在此便可,莫要随意走动。”
楚流景停在了原地,望着渐行渐远的身影,指尖微微收紧,随即又松了开。
“稍安勿躁……”她低声自语,“还有时间,总该再多些耐心。”
灯火摇晃,被手衣包裹的五指慢慢按上心口,暗红的瞳眸流转过深晦光泽,片刻后,又化为一片平静。
待汤药熬好,楚流景用过药,便去了楼上的客房歇息。
秦知白守在大堂中,眼前是点燃的灯火,未出鞘的软剑放于手旁,四下是一片晦暗无明的寂静。
时至深夜,空中不见半点星月,吹来的晚风中隐约布满了潮气,重重叠叠的阴云遮蔽了,俨然有一场骤雨将要到来。
一声嘶鸣响起,打破了长久的沉寂,声响是自东跨院方向传来,只响了一瞬,便很快回归安静。
秦知白眸光微抬,伸手握过剑柄,望了一眼楼上,便起身行至跨院,来到了停放车马的马槽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