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回神色一沉,当即起身快步出了案牍库,抬首望见门外走过的候吏,出言叫住了她。
“简无锋现在何处?”
候吏怔了一怔,如实答道:“听闻秦神医寻得了子夜楼下落,简大人担心两位家主有何闪失,便带兵去了杏花村。”
不好。
燕回攒起了眉,转身便要带人赶去杏花村,却听身后人又匆忙喊了一声。
“大人!”
候吏三两步走上前来,“昨日您不在时,青云君曾提出想要看一看入狱前被收缴的随身之物,只是一切物品皆被保管在了监察司狱,没有手令我等不敢擅自同意,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燕回一顿,“她想要看的是何物?”
“是青云君的佩剑,不识君。”
监察司狱内,看管牢狱的狱卒正为出狱之人排队做着登记。
先前江行舟命人抓捕的百姓如今都已接连出了狱,没了人声吵嚷,冷肃的监察司狱总算清净些许。
负责管理内库的狱丞自库中取出了银白的佩剑,将之递给来人,“青云君入狱时收缴之物除却此剑外便只有一枚香囊与些许银钱,还请燕司事过目。”
“多谢。”
燕回接过剑,将香囊放入了怀中,待行至无人之处,她打开香囊看了一眼,并未发现任何异样,目光便落到了手中长剑上。
依张月鹿所言,楚不辞在收到信后便立即赶往了辟疫镇,途中并无任何耽搁,随后便发生了四大派掌门被害一事。如此匆促之间,她或许并未来得及将信销毁,因而信若不在她身上,便只可能藏于随身物品中。
持剑的手轻轻抚过剑身,指尖浸染上了些许冰凉的温度,而握上剑柄的手却迟迟未曾抽出剑锋,只是沉默地望着银白的佩剑。
这几日来,她虽与楚不辞日日夜里共处一室,可二人却仿佛不谋而合,皆未曾提起她们如今所面临的根本困境。
四大派掌门已死,江行舟来了沅榆,她始终未能寻得其他线索,即便有几家家主联名请愿复审,楚不辞恐怕还是难逃一死。
她知晓楚不辞不想她继续追查此事,楚不辞也知晓她绝不会放弃调查案情,她们对彼此都太过了解,因而无需就此谈论太多,总归从没有人会为了对方后退一步。
可如今她却已然站在了她想瞒住的真相之前。
人声依稀传来,不远处有出狱的百姓正与前来探望的家人相拥而泣。
燕回一点点握紧了剑,环于剑首的指骨隐隐泛了白,低敛的眼睫轻轻掀动。
再安静了片刻,她抬手拔出了剑身,剑锋出鞘的一瞬,便见得一纸薄信于剑身与剑格的夹缝中飘落而出,被她伸手握在了掌中。
信纸被层层叠起,其中内容不过短短几句,而她看着纸上字迹,面色却渐渐发了白,眸光怔然凝定。
“竟然是她……”
香火鼎盛的寺庙当中,一道身影走入无人的暗处,眼前是立于佛像前的女子,来人单膝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