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片晌,楚不辞低声道:“我知晓。”
燕回闭了闭眼,握在克己刀上的手收紧一分,而后又缓慢松开。
“此案如今交由沅榆新任监察司司事展眉与巡武卫总兵简无锋共同审理,因我与你私交过密,当需回避此案审判,但展司事与简总兵念在我对此地之事较为了解,破例让我参与此案勘验。我可为你多争取一段时日,只不过不会太长,你莫要让我等得太久。”
话音落下,再望了一眼坐于幽暗处的人,她低敛着收回视线,转身朝外而去。
守在不远处的狱卒为她打开了牢门,挺谡的身影方走出监牢外,便听身后响起了一道轻微的话语声。
“多谢,阿回。”
燕回停顿了一瞬,却并未回头,径直沿狭长的甬道走出监察司狱,任凭洒落的日光隔绝了她与后方的昏黑幽寂。
见她从监察司出来,一直候在门外的张月鹿当即迎上前去。
“燕姑娘,楼主如何?”
燕回微垂了睫,抬手按着眉心,一贯冷静的眉眼间流露出了一丝少见的倦意。
“她已承认了四大派掌门正是被她所杀,依她所言,她是收到消息被人引去了辟疫镇,而后受四大派埋伏,不得已之下方出手杀了宋宴清几人。可她既不愿说出是何人给她的消息,亦无法确认当场是否有人能为她作证,如今形势,恐怕于她不利。”
闻言,张月鹿不禁攒起了眉,“以楼主的性情,应当不会轻信楼中以外的人所传消息,如何会这般容易便中了埋伏?”
她还记得,当日夜里沅榆城外传来子夜楼作乱的消息,楼主本带着楼中门人要前去城外戡乱,谁知临行前却忽然生了变故,与她交代了一番,便匆匆纵马离开了沅榆。
她从未见过楼主这般迫切之态,上一回出现如此情形,还是在六年前的临溪灭门案。
燕回凝眉思忖片刻,放下了按在额前的手。
“在她收到消息前你们应当与她在一处,当时张左使可曾见到为她送信之人?”
张月鹿摇了摇头,“得知城外之事后,我便前去召集沅榆一地所有门人,未曾留意是否有人与楼主接触,事后询问鹿鸣驿中驿卒,也皆称不曾见过楼主与他人相见。”
顿了一顿,她又道:“只是……同时在相距不远的两地作乱生事,令城中守备不及驰援,如此作为,却与当年之事有些相似。”
一时沉寂。
公服于身的人握着腰间横刀,未曾言语,低垂的眼睫微微翕动,再抬起眸,却又已是寻常模样。
“我去再问一问鹿鸣驿中驿卒与当时报案之人,看看能否查到一些线索。四大派掌门被杀,江湖之中应当会掀起一番动荡,这些日子便有劳张左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