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跃动了一下,犹如突然扑空的心跳,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
楚流景定定地站在原地,眸光怔然,面上神色似有些许迟钝的恍惚。
喉间忽而涌上一点腥甜,令她不受控地低首咳嗽起来,孱弱的身子微微弓着,眼梢沁出了一点生理性的泪,而心下却仍是犹疑。
什么……
她抿了一下唇,沾了水汽的双眼湿漉漉地望着不远处的身影,丝丝缕缕的血气溢在舌尖,却是甜的。
……这回也是形势所迫的逢场作戏么?
秦知白眉心轻蹙,望着她唇边沾染的点点血色,握剑的手便紧得泛了白。
颈间痛意愈甚,扼于颈侧的手收紧一分,白发女子望着那道清弱身影,眸中光影隐约暗下些许。
“我可以将她放了,那……我若要你呢?”
秦知白面色陡变,“不可。”
楚流景抬手擦去唇边血迹,点头应下,“放她离去。”
见秦知白仍欲阻止,她神情温软几分,轻声哄慰:“卿娘放心,子夜楼之人既将我放了出来,便说明阿姐已与她们达成了某种约定,她不敢将我强留在此,否则她们什么也得不到,我想子夜楼楼主应当不是这般因小失大之人。”
女子轻笑了笑,抬指点上身前人穴位,漫不经意地松了手。
“有劳秦神医在楼内小坐片刻,待我与楚二小姐行过正事,自会放她前去寻你。”
略一扬手,一名子夜楼门人自暗处出现,将被点了穴的人带往了后院小楼。
脚步声初初远去,一点寒光霎时点上了女子喉间,楚流景神色漠然地睇着她,语气几分冰冷。
“你以为我当真不敢重罚你?”
紫炁垂下了眸,低低地笑起来,任凭冰寒透骨的剑锋刺入了肌肤,话语声仍是轻柔。
“楼主先前罚下的透骨针如今仍在属下体内,属下又如何敢不信?”
溢出的鲜血顺着脖颈蔓延而下,将光滑白皙的颈肤染上了一片赤色,楚流景目无波澜地望她片刻,收手垂下了剑。
“你屡次逾矩,已不适合坐这四余之位,往后便留在子夜楼,令计都于楼内另寻他人暂代紫炁一位。”
白发垂肩的人颤了肩不住笑着,斑驳的血色浸入了衣襟,令氅衣上的墨莲图纹更显深浓。
“楼主从来并非心软之人,为一人而委曲求全至此,当真值得吗?”
楚流景眸光微漠,未再言语,低唤一声,便有人来将身前女子带了走。
罗睺自门外走入,恰与紫炁擦肩而过,视线在触及她颈间血色时顿了一顿,终究咽下了几欲出口的一声轻叹。
她行至楚流景身前,低首道:“楼主,主人来了。”
一道身影随之徐徐走进楼内。
楚流景抬眸看向来人,缓缓将剑收回腰间,神色疏淡地略低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