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便是不知岁月的磋磨。
她体内似乎多了一样活物,随微弱跳动的心脏一并起伏,思维时常陷入无知觉的狂躁,令她宛如无法自抑的猛兽,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脑海中翻覆的画面也愈渐浑噩。
直至被救出地牢,她才知晓自己被囚禁了四载之久。
混沌的思绪似停留在了火光汹涌的那个黑夜,而在黑夜中离去的一个个身影却渐渐变得模糊,唯有夜夜入梦的声音笑着唤她“阿锦”,令她慢慢拼凑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容。
将她救出地牢的人给了她一副新的面孔,陌生的容颜倒映在镜中,目光薄凉得似檐上堆积的素雪。
“从今往后,你便是楚流景。”
她就此留在了药王谷,习文练剑、调养生息,而后于刻意筹谋下,走入了那处春光掩映的鹤园中。
“在下楚流景,本欲出谷却误入姑娘院内,实非有意,不知姑娘是?”
“……秦知白。”
望着她的女子眸光深晦,似望尽了千山万水,清微的话语声呢喃般落下,透了一丝几不可闻的轻哑。
“兰留,秦知白。”
躲避
躲避
安静的卧房内,四周门窗紧闭,一支点燃的银烛于满室昏暗中寂寂地燃烧着,顶端融化的蜡沿烛身缓缓滑落,似坠下的一滴泪。
烛光半洒于榻上,昏迷未醒的人仍在沉睡,病白的容颜映了薄薄淡光,便令毫无血色的面容更显剔透,宛如一触即化的霜雪。
秦知白伏于榻旁,一只手轻轻握着榻上人垂放于身侧的腕,素来整洁济楚的衣裙因连日的照料略微发皱,闭合的眉目无意识地半拢着,流露出了几分倦乏清弱的苍白。
指尖轻动了动,榻上沉睡的女子眼睫微微发颤,细微的动作令未曾深睡的人当即醒转,握在腕上的手紧了些许,方睁开的双眸仍带着些许羸惫,却一瞬不瞬地凝住了眼前人面容。
“楚流景?”
短暂静默,一声轻唤呢喃响起。
“……阿姐。”
低微的呓语声几不可闻。
“我好疼……”
握在腕间的手一顿,秦知白闭上了眼,淡薄的唇抿得发了白,一点点低下首去,将额抵在了楚流景肩前。
孤清的身躯微微弓着,是从未有过的脆弱姿态,凝滞的呼吸带了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眼睫低垂,酸涩的话语声轻落在了身前人耳侧。
“阿锦……”
榻上人仍未苏醒,气息轻弱,未能给予任何回应,唯有指尖略微蜷着,一双眉目也不安地紧蹙,似梦见了什么不快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