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幻术,什么样的幻象能叫卿娘失态至此?
又是什么人,会让她明知是幻术还是未及思索便踏入了此处?
秦知白抬起眸,面上已回复了往常平静,她淡淡地看了一眼身侧女子,便执剑当先朝前行去。
“跟着我。”
楚流景在原地停了一会儿,望着逐渐走远的身影,动身缓缓跟了上去。
商船大体分为两层,中央甲板处设有通往船舱的舱口,尾部艉楼内有上下四间轩房,其中以木板隔开,通常供商队于船上居住生活所用。
两人自船首甲板走下,行至主帆旁时,却见绑在桅杆上方的红绳忽而被风吹落,悠悠荡荡地于空中飘浮而下。
一阵轻灵的铃声便在此时响起,艉楼的轩房中亮起了一抹微弱的火光,原本紧闭的格窗似被风微微吹开,流泻出内里光景,一张清弱病白的面容就在窗后显露,于雾气火光之中朝二人看来。
秦知白脚步一顿,望着轩房内的身影,持剑的手略微收紧。
楚流景……
察觉到身旁人停下了脚步,楚流景转过了头,见她目光笔直地看着前方,神情似有些许失神,顺着她视线望去,却只见到一扇半开的窗,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秦姑娘?”她唤了一声。
下一瞬,一道剑光倏然亮起,凌厉的剑气如惊鸿般荡去,瞬间破开了半掩的格窗。
门窗四分五裂,飞溅开一片尘屑,原本隐于窗后的身影霎时随亮起的火光一同消散。
宛如镜花水月,幻梦一场。
楚流景怔了一怔,意识到什么,攒了眉看向她:“幻象?”
秦知白微垂着眸走上前,神色浅淡:“是六欲门。”
碎得一地狼藉的废墟内,一张镶嵌着孔雀石双目的纸人赫然倒在其中。
楚流景行至艉楼前,看着被剑气劈为两半的纸人,微微敛起了眸。
“竟能不依靠毒物,仅凭阵法便施展幻术迷惑人心,看来来者并非常人。”
秦知白扫了一眼地上残渣,目无波澜地拾级而上,朝艉楼顶层走去。
“六欲门掌门曾往西域番僧门下修习幻术,其一叶障目之术与金蝉脱壳的内功都为西域绝学。他此番露面,大约是因我而来。”
艉楼顶端有一处两尺见宽的入口,通往尾部船舱,堪堪能容一人进入。
楚流景跟随她来到顶层,腰间撕裂的伤痛令她顿了一瞬,而后又若无其事地轻笑起来。
“那看来我反倒要多谢他将我们困于此处,否则又如何能有现下这般与秦姑娘独处的机会。”
略显轻挑的话语透了一丝散漫,抬起的手不动声色地按上腰侧,便将隐约有些不稳的气息遮掩了过去。
几日前她本就为了替秦知白挡下紫炁的暗器而腰腹受了伤,先前与狂刀交手又中了他的刀气,眼下还能形如无事地行动也不过强撑而已。
倘若卿娘察觉,大约会为她医治一二,只是她却不想叫身旁人此时因她而浪费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