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算起来,张子房应该才二十五六岁,在后来也就是刚刚进入社会的大学生。
“你闭嘴。”这个时候,离怒喝道,“如你一般引匈奴人入关就是对的吗?故意引外族入关,让百姓受到荼毒,你的罪孽只会更大!”
“我的罪,我认。你的罪,你认吗?”离的话显然没让张良的心理有任何波动,反而一脸鄙夷的看向苏叶……或者说是挑衅。
苏叶歪头看着张良,这才知道,从很早以前开始,在古老的中原大地上,就有人开始使用PUA这种手段来控制人了。
如果她是一个正常的古代人,很可能会被张良这番话震撼道,然后陷入深深的怀疑和自我怀疑中去,最终畏首畏尾,此生都不会有任何建树。
只可惜她不是,不但不是,在大学的时候,还参加过反对PUA的社团,向大家宣传正确的自我认知观,向“PUA”说“NO”!
于是她笑了笑:“我为何要认罪?只因为你认了罪,就让我认吗?只因为你想让我愧疚,就先给我打个样,让我也同你一样愧疚吗?
然后呢,我感觉到愧疚之后呢?率先愧疚的你就占了道德上的制高点,可以居高临下的品评我的一举一动并无限放大。
而我只知道自我愧疚和否定,必然对最先站取道德值高点的你感激涕零、言听计从。再然后,我做出任何决策都要被率先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你左右?”
张良脸色一沉,眼神晦暗不明的看向苏叶。
而说到这里,苏叶也顿了顿,笑道:“不好意思,子房先生,你这法子对我不管用。因为我从来都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而你呢?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一心只有报仇,任何国家任何人都是你的工具。而也正因为此,你忽略了最重要的事情。
你口口声声说,秦王暴虐,是为了六国福祉。可你却从没想过让六国或者说整个中原大地真正安定下来的办法。
这一点,你不但不如韩非先生,甚至不如墨臣先生。也更加不如我父王!”
苏叶前面的话,说得张良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但是听到最后,听到苏叶说她不如她的父王,张良猛地抬头看向她:
“秦王政?你说我不如他?你说我不如那个双手沾满六国百姓鲜血的暴君?”
“对,你就是不如。”
苏叶肯定地道,“你空有一肚子才学,却只纠结于你妻子和爱子的死,你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要给他们报仇吗?你觉得是我父王攻占了韩国,害死了他们对不对!”
听她提到自己的妻子和儿子,张良猛地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能知道。”苏叶冷冷地说道,“只要这六国中我想知道的事情,我都能知道。”
回了咸阳以后,苏叶对张良的做法很是不解,这才会想调查他在韩国灭亡时都发生过什么。这才知道,张良回去后,因为琴聆公主的事情同妻子大吵一架,妻子一气之下回了娘家。
同妻子一起离开的,还有他两岁的幼子张破军。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此次一别竟是永别。之后秦国入秦韩国,他的妻儿在乱军中失去了踪迹,再也没能回来。
自那以后,他就带着所有的家财不知所踪,甚至连他兄长去世都没出现。
也正因为此,那些从韩国被遣送到隐宫的贵族们一说起他就说他薄情寡义,对他嗤之以鼻。他也因此同韩国的贵族们彻底断了联系,自己一个人扛起了抗秦的大旗。
苏叶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一件事情让他对大秦恨之入骨了。而且上次在燕国的时候,她想招揽他,他却说“现在是不可能了”,也就是说以前是可能的。
那以前是什么时候呢,苏叶猜,应该就是他的妻儿没有失踪的时候。
只是看到苏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张良却冷静下来:“你知道又如何?六国中如我一样的鳏夫比比皆是,更是有无数孤儿寡母,他们都是秦王征伐所致。这一点,谁狡辩都没用。”
苏叶斜睨了他一眼:“若是如你所说,这六国中可是今日才有鳏寡孤独?这百十年来,六国征战不休,鳏寡孤独也越来越多。
百十年呀,你把百十年的罪责推到我父王一人身上,你觉得这公平吗?”
“六国征战,只是各国的恩怨,而你们秦国,却没有任何理由的进行征伐,只为了秦王之野心。”
“没有理由?这次就是你们韩国有错在先,我父王对琴聆公主宠爱至极,她却想杀了他,但他还能克制自己的愤怒善待你们韩人,而不是如你这般,连他的子女都不放过!”
“至于你说的野心……是,我父王的确有野心,哪个帝王没有野心?难道你敢说韩王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