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这身打扮奇奇怪怪,来往路人没几个侧头。
为了遮掩身份,街上人戴什么的都有。普通些的规规矩矩戴口罩,时髦点换成防毒面罩、摩托头盔。甚至有一路人往脑袋上扣了油彩鲜艳的“大头娃娃”头罩,夸张的笑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阴森。
没有徐姐盯着,周遭的空气瞬间变得黏腻。视线与低语如同污水,它们爬过老屋的屋檐、流过地上的青石板,从四面八方不断涌来。
部分低语声来自往来人群,另一些则源于无人角落。无数道目光扫在两人身上,低语声合着灯笼烛芯的拍子,在他们周围盘旋不去。
夜雾漫过湿漉漉的石板路,顺着斑驳的墙根流动。空气中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腥甜,仿佛腐烂的水果和油脂。
街道上的热闹有点变味,活人行走却如阴兵过境,动作满是阴寒压抑。
就在这扭曲的氛围里,戴着金面具的钟成说伸出手。他静静站着,手心朝上,仿佛在邀舞。
殷刃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了钟哥,你要零钱?”
钟成说:“……要你的手,防止走丢。”
引路人徐姐都没这么操心,这人有时候真的认真过头。殷刃无奈地伸出手去——钟成说的手谈不上温暖,好在没什么手汗,皮肤触感也不错。
维持着手牵手的姿势,鬼王大人开始在红灯笼摊子寻寻觅觅。
鬼市乍看杂乱无章,仔细一瞧,倒真让殷刃看出几分玄机。
鬼市两边的古屋有好有破,破屋前的摊子,东西大多是些破烂儿。而那些阴森的大宅门前,要是有红灯摊子,货物里必然有两样说得过去的东西。
红灯笼摊子大概分三类,卖成品灵器、卖玄学界情报,剩下就是卖材料的。殷刃动动鼻子,很快找到了一个大药摊。
摊子摆在一所无人大宅前,黑洞洞的大门上挂了“悬壶济世”的牌匾,摊主多半有点来头。
摊主整个人蜷在黑暗里,呼吸声很轻,不时有烟雾幽幽飘出阴影。
大门跟前,红布上整整齐齐摆了八个紫檀木药箱,看样式是老物件。和通常药箱不同,每个小小的木抽屉上都刻满符文,有几个还贴着指头粗的黄符。其中一个不时挣动两下,像是关了什么活物。
“死人发——棺底沙——年头足嘿,店里去陈货,不二价——”
伴随着怪异的吟唱,摊主从黑暗里伸出一支旱烟斗,往石板地上磕了磕。
烟斗里掉出来的不是烟灰,而是某种血痂似的东西。它们在地上弹弹跳跳,一股怪异的香气登时裹住二人。
殷刃瞥了眼钟成说,转弯抹角地问:“您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啊,没有标签吗?”
摊主收回烟斗,哼笑一声,理都不理他。
殷刃只好继续:“这里卖不卖调好的药包?类似于胖大海,能泡茶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