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来看你了。”孟铁生站在山坡下,迎风而立。山风吹来,撩起他的衣服,呼呼作响。缅怀与追思在一刻汇聚成殇,一点点敲击着心头的湖面,溅起阵阵涟漪。“大哥,大嫂没事,而且你也该放手了,她是个独立的人,有自己的人生,可以去追求她的幸福,不能永远活在孟家,抓着过去不撒手,那孟家就成了她的囚牢!你说,老弟的话可有几分道理?”孟铁生道。这话是他说给大哥听的,也是他想对孟家人说的。张九敏曾经是孟家一份子。但大哥不在了,所有人都得接受现实,都该明白,她是个独立的个体,现代社会不存在守寡这种事儿。也不鼓励。那是落后的封建思想。他拿起酒壶,倒上一满杯的酒,对着山坡黄色的泥土倾倒,酒精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带着一股泥土的气息。孟金柏缓缓走上前来。他拿过儿子手中另外一个酒杯,也倒满一杯酒,撒成一条线。眼神刺痛,心口堵得厉害。哪怕再不想接受现实,再不愿意承认这一切,事实摆在这儿。他强调艰涩道:“铁生说得有道理,你放心吧,敏敏如果想嫁人,我们会以孟家女为她准备婚事,不会亏待她……”父子俩在这一刻达成了共识。气氛沉默又凝重。阵阵风吹来,卷起一道道尘土,飞舞着,飞舞着。这时,孟铁生伸出手,从内口袋里取出一个特殊的纸包。孟金柏不由得凑过来。公开他和秀秀结婚的消息孟铁生缓缓打开油纸,取出一张纸。随后,他小心翼翼地展开纸张,将之对着黄土山坡,朗声宣告道:“大哥,我结婚了,你弟妹叫宣秀秀——”噼里啪啦。噼里啪啦!!!一道道雷击,狠狠击中孟金柏的心,他一双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伸出手掏了掏耳朵。他痴痴道:“你说啥?啥子?把话重新说一遍。”孟铁生对着半空向大哥展示了结婚证。听到父亲的话,他一把将结婚证塞给父亲道:“你自己看,白纸黑字写得清楚明白呢。”结婚证!三个大字清晰明目。孟金柏像抓住一个烫手山芋,生怕烙着手,又生怕把这宝贝疙瘩给弄丢了,手指紧紧捏着薄薄一张纸。“呵呵,哈哈,这,这,这是真的?你,你小子不是故意拿个假玩意儿糊弄我吧?”孟金柏震撼道。他已经无法形容心中的复杂心情。孟铁生点头道:“这还能有假,你未来儿媳妇叫宣秀秀,一定要记清楚,这一次我没回京都,就是要回去打结婚证。”听到这话,孟金柏心中一块巨石顿时落了地。他宝贝地将结婚证叠好,像守着金坨子一样,从儿子手中一把拿过油纸,重新将之包好,严肃道:“这可不能丢了,回家拿个框裱起来。”裱,裱起来?孟铁生嘴角抽了抽。他就知道他家老孟与众不同,想法也不一般,但没想到能抽成这样。结婚证当奖状呢?孟金柏突然脸色一沉,骂道:“臭小子,你都结婚了,还不把我儿媳妇带回来,你这是把我瞒得好惨,如果不是你大哥,你是不是准备把孩子生了再告诉我?”孟铁生将结婚证拿回来,重新收好。他转身朝车门走去,冰冷的声音在空中响起:“是的。没打算告诉你们,免得把秀秀吓跑。”“嗳,你这臭小子,看我怎么收拾你——”孟金柏大吼一声,匆匆奔过去。两人一起上车后,孟铁生直接驱车回到孟家。康慧娟追二人追得晚了。她就没跟去看铁义,最后留在家里烧饭。她见父子俩回来,连忙端上做好的菜肴。“慧娟,去,把我柜子里的酒拿出来,我今天要好好喝上一杯。哈哈哈,没想到我老孟也有今天啊——”孟金柏开怀大笑。康慧娟被整懵了。最近因为敏敏受伤一事儿,气氛低迷,老孟这开心得太诡异了。哪一次去看铁义,他回来不是垂头丧气,气闷个好几天,甚至大病一场的。今天怎么反倒开心成这样?她一脸疑惑,但还是没打扰老孟的兴头,去里屋将柜子里的酒给拿出来。孟铁生转身进屋了。不多时他提出个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木盒,往桌面上一放。他没好气道:“这是你儿媳妇送你的礼物,不过我有言在先,她很快要去读大学了,是省状元,你不准备好回礼,我可拿走啦,找院子里几个叔一换,好歹也能拿个几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