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才知道,尽管轮船模型非常粗糙,细节并不精细,也没有大到需要一个房间容纳,价格却依旧不便宜,花掉了父亲一半的工资。
后来黎言言很少再要求买玩具了,他病发了。
他的疾病并不是一开始就非常严重,最初只能简单地感受到别人的情绪而已,随着时间的流逝,能感受到的范围越来越大,感受得越来越深刻,假如只是这样,其实只需要自己控制就行,不需要长时间的吃药治疗。可黎言言在长到十岁的时候,疾病忽然变得严重——他开始疼痛。
别人的恶意会带来疼痛感,躯体乃至器官都泛起无法抑制的疼痛,不管做过多少次细致的检查,都表明他的身体没有问题。久而久之,“恶意”变成了更广泛的范围,只要感受到的情绪超过三种,就会疼痛。
为了治病,花了家里绝大多数积蓄,不得不卖掉之前的房子,搬到一个很小的公寓里面,这地点很偏僻,唯一的好处就是居住的人不多,甚至可以说很少,整栋楼只有几户人家。代价是父亲每天要提前一个多小时上下班,母亲辞去了工作,专门在家里照顾他。
在病情稍微好转一点的时候,母亲想过要让他去上学念书,只上了半天课老师就打来了电话,说他突然说身体疼痛,没办法,只能在家自学。
黎言言稍微回顾了一下记忆中还存在的地方,之所以出现大段大段的空白,是因为那些时候他被剧烈的疼痛折磨着,大脑为了保护他,自动将那些记忆屏蔽。
他能回忆出来的东西不多。他现在的年纪也不大。
第二天的早饭依旧是面条,父亲只会做面条吃,如果想吃别的,他会离开这里去城市买饭,然后再带回来,用微波炉加热一下。
“准备好了吗?”吃完早饭,父亲问。
黎言言点头。
父亲给他穿上了衣服自带的帽子,又配上口罩,将黎言言的脸遮住大半。
这样做是为了减少可能存在的麻烦。
黎言言跟着父亲上车,外面的风景逐渐从一成不变的绿植变成城市道路两边的绿化带,很快,他就感受到了第一股陌生的情绪。
他往旁边看了一眼。
对方的车辆一闪而过,是比较甜蜜的蛋糕气味,应该是比较积极的情绪。
“言言?”父亲在后视镜看到了黎言言的变化,提醒他,“不要多想,马上就到医院了。”
黎言言收回目光,点点头。
随着车辆的增多,疼痛感逐渐浮现上来,黎言言握紧双手,想抵御这阵痛苦。
他的指甲特地被修剪掉了,防止伤害到自己。
“可以吗?”父亲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