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夏眼珠子一转:“别不是刘棒槌从哪儿偷来的吧。”
宁文不假思索回答道“他就是有这个心,也没处偷啊,咱这里谁有钱买这个金贵物件。回来之前,姥爷带我上友谊商店开眼界,你猜这英雄牌钢笔多少钱?九元六毛五!就是正经的公社干部一个月才赚30元。”
“那咱可得收好了,拿回去问问你爸妈,他们说不定知道是谁家的。要换作是我丢了这东西,怕不是想跳河。”
宁文用袖子擦了擦钢笔,小心翼翼收进自己上衣的口袋里。
回到家,文昕见两人带回来一篓小螃蟹,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气得咬牙切齿,从墙上抽出鸡毛掸子就要抽人。
宁海虽然也生气,但更舍不得贴心小棉袄挨打,一边用双手紧紧地箍住文昕,一边挤眉弄眼暗示两个小的快认错。
识时务者为俊杰,宁文和徐夏赶忙伸出右手,大拇指和小拇指弯曲,竖起剩余三根手指,又是赌咒又是发誓。
文昕这才慢慢消了气,只是闷坐在长凳上不说话。
宁海趁机把鸡毛掸子重新挂回了墙上,又给两个小的打手势让他们去蒸螃蟹。
生气归生气,这夜宵总归还是要吃的,毕竟没人会和美味作对。
徐夏和宁文进了灶屋把螃蟹简单地冲洗一遍就上锅开蒸。
过了一会儿,宁文见螃蟹壳变成了桃红色,准备去碗橱取托盘来装。
谁知还没等她打开碗橱,余光就瞥见徐夏趁热抓出来一个螃蟹,放进了嘴里。
宁文猛地打掉徐夏的手:“你这是铁爪啊,真不怕烫。”
徐夏嘿嘿两声,眼疾手快地把那只螃蟹塞进了宁文的嘴里。
宁文是又气又喜,追着徐夏满灶屋地打:“我看你是皮痒了,以后还敢不敢捉弄我了。”
“饶了我吧,好姐姐,我再也不敢了。”徐夏连连讨饶。
文昕本来板着脸在堂屋坐着,听见两个孩子的嬉笑声,也被逗乐了。
宁海朝灶屋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她俩相处倒是融洽,如今和亲姐妹也没什么两样了。就是这光顾着玩儿,把你饿坏了可怎么办,该打,该打。”
文昕哪里不明白,两个孩子这是想彩衣娱亲,笑着拍了下宁海的肩膀:“就属你嘴硬心软,时候不早了,快去把螃蟹端出来,等她俩玩够了,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四人围坐在饭桌前,亲亲热热地剥起了螃蟹,宁海还从地窖里取出了半瓶黄酒,一人面前倒了一小盅。
也不怪他舍不得,如今想喝酒得要酒票,想抽烟也得要烟票,这半瓶黄酒,还是他好不容易上黑市换来的,逢年过节才拿出来喝上一口。
见吃得差不多了,徐夏拍了拍宁文的手,对着她胸前的钢笔努努嘴。
“差点忘了正事,刚儿我和徐夏在沙滩看到刘棒槌了,奇奇怪怪的。他走了之后,我们从地上捡了这么一支钢笔,你们看知不知道是谁的。”
宁文将手在毛巾上擦了擦,才将口袋上的笔抽了出来,放在饭桌中央。
文昕左手从嘴里取出蟹腿,咂巴了两下:“应该是许会计的吧,昨儿我上供销社卖鸡蛋,和售货员小王唠嗑,前儿咱们村有个戴眼镜拿算盘的,上他们那儿买了一支钢笔,这形容我一听就是他。快十元了哟,贵得吓人,也不知道是攒了多久的钱,这么舍得。要我说他这个工作,哪里就用得上这么金贵的东西,还不如好好精进一下自己的算账能力。”
这话倒是没错,几人可是都领教过许会计“过人”的算账能力了。
宁海拿起钢笔,在煤油灯下仔细观察:“刘棒槌一天吃饱了就爱到处溜达,他偷谁也不敢偷大队干部的,可能就是赶巧了吧。”
也是这个道理,刘棒槌惯会欺软怕硬,像之前交鱼那事一样,偷奸耍滑他擅长,偷大队干部的东西,给他十个胆子,怕也是不行。
徐夏蹙着眉欲言又止,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能真是她想多了吧。
宁海用袖子将钢笔擦拭一番,重新递给宁文:“收好了,明儿带去仓库给他。”
吃过饭,宁文和徐夏便躺上了床。
“我还是觉得不对劲,如果不是刘棒槌偷的,许会计这钢笔怎么无缘无故掉沙滩上。”徐夏忍不住还是把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
宁文:“我也是觉得奇怪,和他一起的那人又是谁?”
“你说该不会……”徐夏一句话没说完就听到了宁文的呼噜声,笑着叹了一口气,宁文这沾枕头就睡的习惯和几十年后一模一样,她也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