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隔壁蒋县王县他们死了人,没人管,就开始闹瘟疫,传到我们黄县来了,传得好快,根本止不住那势头,人越死越多,我们县令老爷就下令挖焚尸坑,把尸体都焚烧了,还让隔壁县也挖,他们不挖,也不烧,好多人反对,人死了,不能安葬,说是被烧了,以后都不能投胎……”
“事实上,我们县烧了,我们县现在还有活人,他们蒋县,王县早已经没有活人了,呜呜呜呜……”
县衙
吴府医听得胆战心惊,她接到信,又到达这里,那说明信是半个月之前,她师兄寄出去的。
这半个月里,不知道他还活着没有。
“蒋县真的没有活人了吗?”
“没有了,早没有了。”那中年汉子呜咽。“我们黄县里还有活人,都在县衙里,我们县令把没染病的都安置到县衙门后院里,管吃管喝,等上面来救助,我们这些染了病的人,就自愿在街上游荡,帮忙处理尸体,焚烧尸体……”
“可是,熬了这么多天了,没见府城里来救兵,没人管我们了,反而把我们堵在城里不让出去,水灾之后,粮食都泡烂了,能吃得不多了,县衙里缺吃少药,据说,也有好多人陆续感染了,也活不长了……”
他妻儿老小都在县衙里,他也不敢前去看情况,不知道她们是死是活,生怕靠近县衙,把她们都感染了……
可是,别的人忍不住,会去翻墙看。
“前几天,听说我们县令也病倒了,也不知道如今活着还是死了,呜呜呜……”
凄惨之极。
盛觅觅顾不上了,“我们先去县衙。”
黄县衙门里。
姬长生身穿不合身的官服,瘦得都脱了相,他浑身难受,口干唇裂,头疼欲裂,视物发花,摇摇欲坠。
仍旧在坚持着,在书桌前面写信。
一个伺候他的小衙役,有些心酸,“大人,您躺下休息会吧,写信没有用,现在送都送不出去了,之前送出去的信也没有用,府城已经放弃我们黄县了,要送去京城里的信也全部被拦截了……”
他身体抵抗力好,还没有染病。
姬县令太操劳了,每天去后院送食送水,检查百姓情况,好多事情都亲力亲为,接触的人多了,加上太累了,就不幸感染上了。
姬长生神思恍然。
“不能是这样,我们大裕国不该这样……”
小衙役又道,“大人,隔壁蒋县与王县的当官的都在封城之前跑了,就您不走,与民众在一起苦熬着,您这是图什么呢?大人,您是堂堂新科状元,前途无量……”
姬长生闭上眼睛,疲惫道,“我不能走,我死在这里,皇上定会过问的,簧州这吏治无为贪腐必有人会治……”
小衙役眼眶有些红,不知道说什么了。
把药端上来。
“大人,您喝一口。”
姬长生道,“如今,我们还有多少药汁?粮食?”
小衙役红着眼,“都,都不多了。后院已经分成两拨了,感染的一批,隔离在东院,没感染的在西院,西院就只剩下寥寥数人了,大部分都不成了,药汁每天供应不上了……”
姬长生叹气,“那就把这碗药汁端出去,给有需要的人去喝,我还能熬一熬,我年轻。”
小衙役再怎么劝说,姬长生都不愿意喝,要让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