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话,把他惹红了脸。
“我是您儿子……”
“都一样都一样,谁叫他是当今圣上呢?不然明儿个啊,肯定是咱们允王府娶媳妇!”
这话允棠倒是认可。
“就是,再多的聘礼咱们允家也拿的起,儿子就是给他任君川一个面子,怕他当契弟被天下人笑话……”
他现在跟任君川学的,说谎是一点儿也不结巴了。
王妃有眼疾,允棠自是不愿让她操劳的。
可她高兴,作为尊贵的主子,本就不用忙什么,只是那红妆的每一样东西,身为母亲的她,想全都事无巨细的吩咐交代。
嫁衣跟盖头,于晚上,送到了东阁。
允棠端坐在镜前,静静的看着一旁放置的喜服。
正红色,颜色好看极了。
不似传统的样式,这件大概是人世间,唯一的男款嫁衣,是他半月前,一离开王宫后,就找人定制的。
任君川说会亲自来。
那么明日一早,他的少年郎就该驾着骏马来接他了……
按照规矩,大婚前夜,夫妻双方不能见面。
允棠将喜服放到床头,是他一伸手,便能摸到的位置。
他早早的熄了烛,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这一夜,允棠抚摸着世间仅有的嫁衣,独自想了很多很多……
三代为门,五代为阀,九代为族,十二代世家。
允氏历代在朝为官,皆伴君侧。
他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就是,做事之前一定要再三考虑分析,必须理智的预判后果。
承担不起后果的事情,不能做。
所以,当任君川第一次对他袒露心扉时,他就选择了逃避。
与其说他允棠胆小,倒不如说是活的过于谨慎。
他总是考虑很多,也正因为如此,在感情里,才会胆小、怯懦。
“噗嗤……”黑暗中,允棠笑出了声。
他突然就想到了任君川的所谓“改好”。
那笨蛋竟然还真的以为他信了。
一个从小在他眼前长大的人,用粗俗的话来讲,那真是屁股一翘,他都知道他要放什么屁。
被骗就被骗吧,懒得跟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斤斤计较了。
允棠其实都明白,是任君川一次又一次的大胆示爱,和一次又一次的强行逼迫,才治好了他的逃避症。
说到底,是他对不起任君川,如果不是他一味地表现出排斥,也不会把他逼疯。
川儿其实很乖……
只要顺着,就很听话,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