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对方嘴里又是死啊活啊什么的,时晏之觉得脑袋大:“怎么还较真上了?真是开不起玩笑,没劲。”
“罢了,孤也懒得与你一个鲛人说这些,那你就快点带孤进去吧。趁着夜色还深,这时候潜进去,或许还能得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时晏之这一晚上说了这么多话,也觉得有些困乏,倦意席卷上来,眼皮都沉沉的。
“……是。”阿诺斯看到时晏之对他失望的表情,心底不由得涌上些许沮丧、失落的情绪,但这些情绪他都必须忍耐下来,打碎牙往肚子吞,如同真正的骑士一样鞠躬行礼,“请陛下跟我来吧。”
……
到达阿诺斯指引的地方后,时晏之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问阿诺斯的时候阿诺斯那么支支吾吾。
原来他所说的进出的方式是这样的啊……
都城地下的水下循环系统,因为时晏之曾下令管理全城的清洁问题,包括皇宫,所以官员、士兵们自然要挖出能沟通皇宫外和皇宫内的地下通道。
俗称:下水道。
没想到有一天时晏之自己会亲自体验下水道,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时晏之皱着眉头捂着口鼻,一脸嫌弃地看着臭气熏天的井盖下的洞,转头问阿诺斯:“你确定你是靠这个穿梭自如的?你之前也是靠这条通道进入孤的皇宫?”
“……是。”阿诺斯自知理亏,弱弱地摸着脑袋点了点头,“我之前也说过这个方式可能有些……”
“孤设想过九十九种情况关于你的进出通道有多变态,但从未想过你居然是从下水道进出的。”时晏之情绪激动地说道,觉得自己每说一句话都有沼气中毒的风险,“孤想问你一句,你每次从下水道出来的时候洗过澡吗?”
如果没有洗的话,那他之前和阿诺斯靠那么近……蛙趣,想想都很恶心,太臭了。
阿诺斯知道他的顾虑,迅速解释:“当然洗过,还洗了五遍。”
呼,那就好。时晏之这才松了口气:“你有没有其他进入皇宫的办法?”
“有是有,不过这个方法只允许我带一人进去。”阿诺斯说话的时候脸上露出羞赧的笑容。
阿诺斯这话的意思就差说明了。
好家伙,原来他搁这儿等着我。时晏之不由得在心里大呼,不过反正其他人对于他来说不是很重要,他们跟不跟自己是他们的事,所以时晏之并没有辩驳。
至于听出了意思的其他人:杀千刀的贱鱼,就只想着自己和陛下二人世界,想让他们待在宫外是吧?嘿,他们就不让这条死鱼满意。
“陛下,您先和死……海皇大人走吧,我从下水道过去找您汇合就行。”为了陛下,钻下水道而已,算什么大事,到时候洗个澡就行了。沈瑾玉如是想着。
有了第一个人打头,其他不甘弱后的人自然趋之若鹜要求从下水道进去。
得到他们回复后,时晏之不动声色地勾唇:“既然你们都已经作出决定了,那便这样吧。阿诺斯,你说的第二个办法是什么?”
话音刚落,阿诺斯没有回答,只是双手作出施法、结印的动作,缔造出一个散发着淡蓝光晕的水球把时晏之和阿诺斯两人笼罩。
看着水球外焦急的其他人,时晏之却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只能通过口型得知他们或许在说“陛下”,时晏之转身看向狭窄空间内的另一个人:“你的水球能够屏蔽掉别人声音?”
阿诺斯在水球里的姿势不甚雅观,颇有一股不羁的流浪诗人的味道,眼神深情款款地注视着他:“是,不止是。在水球里别人看不到我们,同样也看不到这个水球,所以在他们眼里我们就像是凭空消失一样。”
深情,确实深情,但有些深情过头,让时晏之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陛下体验过在上面俯瞰整个都城吗?”阿诺斯出人意料地询问时晏之,“没有的话,那今天就可以让陛下大饱眼福了。”
随着他的话落地,时晏之垂眸往下看,眼睛微微睁大,带着不可置信的意思。
浓墨重彩的夜晚环抱着灯火阑珊的都城,平日里五彩斑斓的灯光被衬得更加耀眼夺目,犹如他的国度里最闪耀的一颗明珠。
都城外的青山绿水似乎都因此稍显黯淡。
将这些景色尽收眼底,时晏之恨不得戳破水球,纵身下跃,进一步享受五感上带给他的冲击力。
壮丽山河,美哉乐哉。
太极殿,早晨才会开放的场所此刻却有另一个人,霸占着时晏之的皇位,手里玩弄着一把小刀。
这人虎背熊腰,凶神恶煞,一看就是在沙场上身经百战的将士,眯起眼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被粗糙的麻绳束缚的人,匪气十足,显然是前朝将军尹汀。
而底下被绑住手脚的两个大人一个孩子,不出所料的话,分别是当朝首辅江衡光、太傅傅拾羽和监国太子时懿欢。
这三个人没有半点被绑架的自觉性,俨然端着一副把尹汀当空气的态度,依旧是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江衡光盘腿坐下,身姿挺拔笔直,闭着眼睛,手中盘着串佛珠,口中默念着什么,仿佛一切世俗与他无关,他只是一个静修养心的佛寺里的清冷佛子而已。
傅拾羽沉默寡言地曲腿坐在角落里,垂着脑袋,修长蓬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窥探不到他此刻在想什么,只是一味地安慰身边小声抽泣的时懿欢。
这个小女孩儿看起来十分年幼,幼小到似乎轻易就能碾碎,尚未出过象牙塔的孩子自然看什么都是以单一、愚蠢的视角,能在面对这样混乱、复杂的局面的情况下没有被吓到尿裤子,那她确实很有潜质,怪不得时晏之会愿意破例立她为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