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晏之冷笑一声,盯着月舒梨,仿佛月舒梨已经变成一个死人一样。
被这么阴冷的眼神盯着,就像是被冷血无情的动物咬了一口一样,即使月舒梨知道时晏之不会对她动手,内心也不由得由衷感到胆寒、恐怖,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因此颤栗。
在月舒梨快以为时晏之忍不了她、要把她杀了的时候,只见近在咫尺的俊雅秀美的男人忽而低头笑了笑,笑声磁性又清朗,如同古琴奏响的仙乐一样悦耳动听。
他接下来的话语也如他的声音一般清脆。
“好啊,多谢月老板的建议。不过在我入宫之前,我想见一见我的妹妹,亲妹妹——”
最后三个字的音调不由自主地被他逐渐拉长,如同刽子手手上要落未落的刀,还是钝了的刀子,明明声音是那么轻柔,却总是叫人不寒而栗。
这话落在月舒梨耳朵里,不免让月舒梨有些疑惑:“什么妹妹?你还有个妹妹?你不是只有一个姐姐、一个弟弟还有一个侄女吗?”
“我的弟弟可不是亲的,是如今霸占我皇宫的那位用狸猫换太子这个把戏中的狸猫,是前朝太子血脉,和我没有半点关系,而我的亲妹妹则是墨妤。”无论时晏之做没做好心理准备,说到墨妤的时候总是会有些自责、难过。
他以为月舒梨会因为墨妤是他妹妹的消息而惊讶,谁曾想月舒梨是因为时闻钰不是他亲弟弟的消息而震惊:“所以你和那个王爷不是骨科,是伪骨科?!那他不就可以正大光明和你搞一起了吗?诶诶诶,话说回来,你对你这个便宜弟弟有意思没有?”说到最后,月舒梨的震惊变了味道,大部分都是调侃。
“……”时晏之对此再次无语,“你能不能正常一点,你好歹也是青鸟轩神秘老板,有点身为老板的气场,好不好?”
“好啊。既然你说墨妤……诶等等,墨妤?你说墨妤是你亲妹妹?那不就是说我让皇室子弟给我当花魁吗?”月舒梨这么想着有些后怕,“我不管,我如果真犯法的话,你可不能抓我,是你让我当青鸟轩老板,也是你默认我让墨妤当花魁,要怪就怪你自己认不出墨妤,别想拿我当替罪羊。”
时晏之:……还真是无法和月舒梨交流,算了,就这样吧,也无法改变。
“那你帮我把她叫过来吧,我想见她。”时晏之没有理会月舒梨前面的话语,径直清了清嗓子。
“你想和她说清楚事实?和她相认吗?然后把她的名字写入族谱,给她登记上文牒?”月舒梨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那你知道这样做对她、对朝堂甚至是天下的影响有多大吗?”
“青楼花魁居然是皇帝失散多年的妹妹,你说这够不够笑掉大牙,这几个月内茶馆里唱戏的灵感、饭馆里的谈资准会是你这位皇帝和墨妤,各种阴谋论都会诞生。”
“你认为她一个小姑娘能经受得住这么大的舆论压力吗?很可能你刚和她认亲没几天,她就因为扛不住舆论压力自杀了。”
时晏之闻言,不由得皱起眉头:“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做?任由我的妹妹在青楼工作?”
“你瞧不上青楼?又没卖身,正常的卖艺而已,相反,我们这里还出现了不少千古名句,是文人雅客吟诗作对的首选,就算有人骚扰,有我在,谁会打楼中之人的主意。”月舒梨狡黠地眯起细长的丹凤眼,参杂着几分玩味,“难不成你也认为女子不可抛头露面?”
“……”这怎么还能扯上这种问题?时晏之当然是希望女子能够走出深宅大院,和男子一样投入生产劳动,获得自己应该得到的报酬,创建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但并不是让女子都去青楼卖艺。
当然也不是说青楼女子不好,如果家中急需用钱、无路可走的话,她们选择成为青楼女子时晏之也只会报以深深的同情,但如果是自甘堕落,贪图享受荣华富贵、拒绝投入生产劳动的话,那只会让不平等现象越发严重,女人被物化的现象也会越来越严重。
“我的妹妹她可以把她的天赋施展在各个方面上,而不是拘束于当青楼的花魁,至于舆论?这是什么?这是我最不屑一顾的东西。”
月舒梨闻言,凝望着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发出笑声:“那也希望陛下能让其他的青楼女子也能出现在各个领域里,如果真有那一天,我请你喝酒。”
墨妤原本早就应该睡觉的,却被月舒梨的敲门声叫醒,睡眼惺忪地汲着拖鞋前往开门,看到门外是月舒梨时,略显惊讶地睁大眼睛,揉揉眼睛,试图从瞌睡中醒来:“月姐姐,你怎么来了?这么晚……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有人想见你。”月舒梨没有像对待时晏之一样拐弯抹角,而是直接挑明来意,美丽的眉眼里荡漾着丝丝缕缕温柔的笑意。
墨妤听到她的话,不由得有些怔愣,用手指了指自己,“见我?那月姐姐……见我的人是谁?”
“你见到他就知道了,我只能提前提醒你一句,这个人与你的身世有关。”月舒梨脸上的笑容带着阳光般的慈爱。
听到“身世”两个字,墨妤好似无法控制自己激动的内心,仿佛浑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在颤抖,明明是欣喜,去不由自主地用手抹了抹脸上留下的泪痕,“月姐姐你知道我家人的下落了吗?我还以为我真是个孤儿呢。”
傻孩子,你不仅不是个孤儿,甚至还是个皇女呢。
月舒梨看着这画面,不免从眼角里流露出无奈的神情,甚至还在脑海中把墨妤的脸和时晏之的脸进行对比,这才得出结论:确实有点像,还都长这么好看,这皇室血脉也太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