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晏之听完她的话,知道青筠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把他当成意志不坚定,于是开口反驳道:“孤当然知道这些,孤刚才只是有些感伤而已,你还是快点带孤去那个密道吧。”
“哦哦,虽然你语气不那么好,但是看到你并没有伤心,我还是挺满足的。”
话音刚落,青筠就扑棱着翅膀带时晏之走到郊外树林里的一处墓碑面前。
“墓碑?这里怎么会有墓碑?按理来说,无论是父皇还是姐姐,死后都会在皇陵里。”时晏之疑惑地问青筠。
“障眼法而已。树立一座无名的墓碑,那些人怎么想都不会想到密道修在这里。”青筠没有多少惊讶,神情轻松地说,“把墓碑挪开看看,有惊喜哦。”
时晏之联系上文,能猜出青筠口中的惊喜就是密道,没有半点犹豫,吩咐萧瑜和沈瑾玉扫开墓碑前积累的落叶,再让他们一起试着推开墓碑,只见墓碑果真如青筠所言轻易被挪开。
宽度只容一人通过的密道缓缓展现在时晏之面前。
一次仅供一人通道的话,走前面……万一里面有吓人的东西呢?太不划算,走后面……如果被守军发现的话恐怕会被人捅屁股。
所以——
时晏之很快作出决定,神色冷然地发号施令:“萧将军,你先替孤打个头阵,如何?”
萧瑜断然不会拒绝他的任何要求,况且这本就是天经地义,将军为皇上开路本就是天经地义的:“好的,陛下。”
刚说完,萧瑜就立刻跳下去,在下面接应着时晏之,见萧瑜跳下去,时晏之自然放下心来,也跟着跳了下去。
可惜他不像萧瑜经常锻炼,又长期处于病弱状态,所以显得无比脆弱,跳下去的时候一个脚滑不小心落到萧瑜的怀抱。
时晏之本人当然是非常不情愿被人抱着,意识到自己砸到萧瑜身上,迅速起身,而萧瑜刚才可是因为时晏之主动的“投怀送抱”心里美滋滋,这时候看到时晏之恨不得与他划清界限的样子,仿佛刚才的景象只是梦一样,心中充斥一股淡淡的失落。
身后的人一一跟着时晏之跳下去,青筠是陪着时晏之飞下去的。
等到他们所有人都进入密道后,墓碑再次动起来,回到原本的位置,整个空间也因此陷入一片黑暗。
真黑啊,这么黑他怎么走路啊?
于是正当时晏之烦扰于光线昏暗的时候,就听见时闻钰的主动请缨。
“皇兄,臣弟带了蜡烛。”时闻钰借着光线不清晰,悄悄溜到时晏之身边,低声殷切地对时晏之说,手掌一直按着胸前的包袱,像是生怕被别人发现一样。
“你不早说,快点点亮。”时晏之瞪了时闻钰一眼,指挥他道。
时晏之愣愣地点头,手头的工作忙不过来:“哦哦。”
随着时闻钰的声音,微弱却明亮的烛火充满整个空间。
有了蜡烛,时晏之终于能放心走到出口。
从密道走出来后,时晏之抬头看见原本繁华的街道变得空虚、落寞又冷清,心里别是一番滋味。
可惜不等他继续发散思维,就听到青筠叽叽喳喳地在他耳边闹腾,“别愣着了,这里人多眼杂,没准就有敌人的眼线,你还是先和我去青鸟轩避避风头。”
时晏之没有拒绝,不仅是因为想要整顿行囊、为自己接风洗尘,更是为了与他的妹妹相认,朝青筠点了点头:“好。”
于是时晏之便在青筠的带路下,回到青鸟轩,走正门肯定是不行的,大摇大摆在街上走肯定也是不行的。
所以事到如今,只能走后门了!还是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爬墙进去。
暗沉的夜如同一块华丽又繁复的黑色绸缎,月亮高悬,如同绸缎上最耀眼的明珠点缀其中,晃得人眼花缭乱。
只见月亮下一列身穿夜行服的行迹鬼鬼祟祟的人悄悄潜入青鸟轩的后院。
青鸟轩后门的备用钥匙就在上面瓦块遮住的位置,时晏之当然不会亲自去取的,他叫沈瑾玉取下来,反正是人家主动、自愿的,这可不能怪时晏之,而且这怎么能怪时晏之呢?下属为主公做事那能怪主公吗?
找钥匙打开后门,时晏之原以为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一切,结果却是月舒梨摇着扇子靠在门口的墙壁上的景象。
重点在于月舒梨穿的一身红衣。
虽然他知道月舒梨喜欢红色,但三更半夜看到身穿红衣的披发女人真的很恐怖啊。
这还是时晏之第一次觉得红色这么恐怖。
时晏之的内心是这样想的,面上却还是一片平静,平静地注视着月舒梨:“你晚上站这儿干什么?难道是因为知道孤要来,所以就等着吓唬孤?”
“你确实要带所有人进来吗?我记得我对青筠所交代的是只准你一人过来。而且我们当初应该约定过,不要带闲杂人等入内,尤其是陌生男性。”月舒梨深不可测地将半张脸庞掩藏在扇面下,冰冷如蛇吐信子一般地盯着时晏之。
当一直都知道时晏之对女人比对男人温柔的追随者们看到庭院里出现了月舒梨这么一个漂亮女人的时候,内心不由生出了强烈的警惕心,甚至是妒忌,哪怕他们知道时晏之对女人的情感不是爱情。
这些消极的、负面的情绪在他们听完月舒梨的话之后达到巅峰,心理防线高的人放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再次握紧,低的人例如陆言熙已经冲出去,原想怒声质问的话语却被时晏之轻而易举拦下来。
即便时晏之拦的速度很快,但月舒梨还是观察到陆言熙方才的举动,这才把视线转移过去,上下打量陆言熙,才再次看向时晏之,慢慢悠悠地晃着扇子,开口便是阴阳怪气:“原来陛下喜欢骄横跋扈类型的?没想到我们的陛下口味居然这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