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道伤疤,那这道呢?”时晏之的手指轻轻移动,移到接近腰部的伤疤上,似乎只是随口说出的话,眉眼间洋溢着漫不经心。
可惜萧瑜没有心思注意时晏之的神情,一股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轻轻笑了声:“这道吗?边疆有暴乱的那年,臣前往镇压的时候,被人暗算了,其实臣可以抹除这道疤的,但为了能时刻提醒臣小心谨慎,臣便留下这道疤。”
“萧将军这些年劳苦功高,等回去后孤会好好奖赏你的。”时晏之手指划过伤疤,眼底仅有凉薄,毫不留情,忽而将手指缠绕上萧瑜的发丝,“萧将军你觉得呢?你想要什么奖赏?”
“美人、美酒、金银财宝还是……”
不等时晏之说下去,萧瑜难得主动开口,滚动着喉结,抬起头,紧随其后的是那双炽热如火的眼眸闯入时晏之的视线:“臣对陛下的心意怎会是这些可以相抵的?陛下如果不是故意折辱臣的话,这次便算了,以后还是别用这些世俗的东西玷污臣对您的心意。”
“能够为陛下做事是臣的荣幸,臣心甘情愿,臣从不会奢求任何回报,陛下更不应该觉得欠臣的人情,臣子为陛下效命是与生俱来的。”
时晏之见此,眼里的笑意渐深,出乎萧瑜的意料,迅猛地单手掐住萧瑜的下颌,像是再顺手不过的事情一样,那双充满笑意的眼眸此刻却在萧瑜眼中显得危险无比。
只见时晏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萧瑜:“是吗?你真是如此想的吗?”
“陛下早该知晓,臣的心意这二十年间从未改变过。”萧瑜目光炽热、专注地盯着时晏之,火光照着他的脸,像是火神祝融曾在他出生的时候赐福于他,显得越发坦荡、真挚,相得益彰。
看着眼前的萧瑜,时晏之竟有些恍惚,不多时发出带着嘲弄意味的笑声。
真是一如当年啊,果然……还是当初那条蠢笨的小狗,一点都没有改进。时晏之原本还以为萧瑜可以给他带来点趣味或者刺激?没想到……真是无聊至极。
不过嘛……狗狗不就应该蠢笨一点才可爱吗?太聪明了也不好,搞不好会咬主人。时晏之可不需要一条会咬主人的狗,他只需要养好多好多虽然蠢笨但是忠诚的狗,其中有一条听得懂他话就行了。
时晏之观察着萧瑜的面容,不多时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笑:“孤知道你想要什么了,你想要回到孤身边吗?”
他的询问犹如狂风暴雨中海妖歌唱蛊惑人心的歌谣,引诱迷失航路的水手身陷他的怀抱,进而葬身大海。
时晏之就是这样,明明对所有人都是不屑一顾,却从不拒绝人,采用一致的轻佻或暧昧的态度游走在所有人之间,轻而易举获得所有人的爱后就拍拍屁股走人,毫不拖泥带水,要多无情有多无情。
可惜萧瑜明知道这点,却还是情难自禁,控制不住自己的爱意,一次又一次飞蛾扑火,投身于时晏之的谎言漩涡中,无法脱身。
“……想。”做梦都想。萧瑜只感到口腔干涩,情不自禁舔了舔唇,默默在心里补全未尽的话。
“那就乖乖听话,不听话的狗没糖吃。”时晏之眼底闪过一丝狡黠,顺理成章引出自己要说的话,“帮孤做件事情。”
萧瑜不明所以地问他:“陛下想要臣做什么事?”
时晏之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神秘地迈开步伐走向堆砌着石头的地方,萧瑜按耐住心中的疑惑,抬脚跟了上去,跟着时晏之走到那里。
看着眼前杂草丛生、石堆凌乱的场景,萧瑜艰难地蠕动着嘴唇,刚发出一个音节,就被他自己果断咽回去,犹豫着看向时晏之。
“帮孤把石块搬走,顺便看看这面墙壁有什么机关。”时晏之淡然开口。
“……哦哦,好的。”话音刚落,萧瑜立刻走上前把石块搬走,踩在杂草上,按照时晏之的要求将双手撑在墙上,撑了好一会儿,墙壁始终纹丝不动。
时晏之站在一侧打量着萧瑜挪动墙壁的动作,试图从中找到通往墙壁后面的途径。
萧瑜挪动墙壁的时候突然摸到了什么,朝时晏之惊叫起来:“陛下,这里好像凹了一块位置,后面似乎藏着什么,但是臣尚且还没找到怎么挪开墙壁的办法。”
说着,萧瑜的神色略显黯淡,语气中透着自责的情绪。
时晏之听到他的话,把审视的目光对准墙壁:或许孤得多找几个人试试。
像这样想着,时晏之缓缓开口:“萧将军,你衣服应该已经干了吧?干了的话,就出去找食物还有让第二个人进来。”
萧瑜闻言,显然还有些不舍得,又因为与刚才时晏之的“撩拨”有反差,让萧瑜情绪更为低落,但看见时晏之一副不容拒绝的模样,萧瑜只能顺从地点头应声:“……好。”
第二个人——陆言熙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时晏之坐在火堆旁操弄火把,明亮的火光仿佛在向上伸出舌尖舔舐着时晏之的脸庞,面容秀丽而明艳,辉煌而大气。
如雪一般厚重的大氅披在他的身上,墨色的发丝飘在他的耳廓周围,垂落在他的肩上。
倒是把陆言熙看愣了,双腿像是被钉在水泥地里,一动不动地杵在门口。
时晏之注意到门口的动静,散漫地抬起头,看向陆言熙:“你不进来烘干衣服吗?正好孤找你有事,孤的时间很宝贵,不要浪费孤的时间。”
陆言熙听到这句话后,为了不让时晏之生气,迅速拔腿坐到时晏之对面的木桩上,本想脱下湿透的衣服,但是每当他想起坐在他对面的人是时晏之的时候,没来由感到有些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