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樾看见那只母蛊的时候,眼睛猛然睁大:“你要干什么?我不是都照你说的做了吗?你这样是言而无信……”
话还没说完,一股连着心脏的刺痛感席卷了南宫樾的全身,浑身上下的神经、细胞仿佛都在痛苦地呐喊,颗粒大小的汗水从额头上渗出,尤其是腹部、心脏的位置更是疼痛难耐。
这股疼痛直接让南宫樾不由得跪倒在地上,手中握紧的灯笼也随之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发生得太快,让南宫樾自己都无法迅速作出反应。
尹汀目睹着在他眼前发生的全过程,戏谑地握着那只蛊走近南宫樾身边,缓慢弯下身,怜悯似的欣赏南宫樾疼痛得想要满地打滚的模样:“我说的不催动母蛊的条件是你为我做事且足够听话,你都有反叛之心了,我为什么不能催动母蛊呢?”
“南宫樾,你可不是当初的大少爷,你现在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太监,唯一的作用就是给我传递消息,不要对不该动心的人动心,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忠告,不然等待你的会是什么……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蚀骨的疼痛早就吞噬南宫樾的理智,南宫樾哪里会有空思考尹汀的话,大脑只有一个想法。
——活下去。
他必须活着,活着才能为家人洗清冤屈,活着才能继续待在时晏之身边,他绝不能让时晏之知道这一切。
靠着顽强的求生意志,南宫樾艰难地抬起头,原本垂落在地上的手向上伸起,眼神中带着渴望,喃喃着,形成了一句断断续续的话:“给我……解药……我再也不会反驳您的话……我会当一个优秀的为您带来利益的间谍,只希望您能信守承诺。”
尹汀满意地看着他的神色,从兜里拿出一个葫芦,从葫芦倒出来一粒色泽暗淡的暗红色的药丸,动作粗暴地把药丸喂给他,利落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双眼睛如同蛇眸一样冰冷:“希望你能像你说的这样做,如果再让我发现一次,就不只是刚才短暂的疼痛,我会立刻催动母蛊下令让你体内的子蛊咬死你,然后回收子蛊。”
吃下解药的南宫樾总算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虽然还在喘着粗气,但比起刚才平稳了不少,缓慢站起来捂着胸口回复:“您放心,就算是看在我自己的性命份上,我也会记在心里。”
“嗯,很好。我这次叫你过来是有个任务要交给你。”尹汀慢条斯理地把葫芦和母蛊都收回去,“听说可以看见万物的青鸾镜被皇帝放在坤宁宫中,你知道我的意思是什么吗?”
“……既然是这么珍贵的物品,那么门口肯定有很多侍卫守在门口吧?您就不怕我闯不进去就被抓住吗?就算闯进去了,被抓住的概率也很大吧?您就不怕我折在里面吗?以后就没有人为您传递消息了。”
南宫樾听到他的话,沉默了一瞬,心里不由得捏了把汗:这样做肯定会被时晏之发现他的身份,绝不能让这件事真的发生。
然后他以退为进,试图让尹汀打消这个想法。
可惜尹汀是铁了心决定让他以身犯险的,并没有打退堂鼓,神情端庄得像邪教徒一样,仿佛人命在他眼里就是伟大事业的祭品:“任何斗争必然都会有鲜血出现,我相信你的能力,不会就这么死的。而且能为大齐的复辟出一份力,你应该感到荣幸,我们将永远记住你的牺牲,相信你死去的家人也会为你感到自豪的。”
南宫樾听到他提起自己的家人,恨不得立马翻个白眼,然后再呵呵冷笑一声,尹汀还真是肆意把自己的利益建立在别人的鲜血和累累白骨上,可惜有蛊虫在身,他只能保持缄默,顺从地回应:“好的,我会尽快把青鸾镜给您偷出来的……如果我不幸被抓住了,我不会因为受不住责罚就透露出您的信息。”
像是为了打消尹汀因为他刚才那个举动所以生出的疑心,南宫樾特意补充了后面一句。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希望你之后还记得你今天说的话,否则我也不知道哪一天我会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催动母蛊,当你痛苦死去,到时候,你就别想看见你的那位陛下了。
哦,看在你为我做这么多事情的份上,说不定我还会在杀死你心心念念的陛下之后把你的陛下的尸体和你的尸体合葬,你看我这个老板够良心吗?”尹汀嘲讽似的冷冷瞥了他一眼。
南宫樾听见时晏之的名字从尹汀嘴里不屑一顾地说出,垂落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地攥成拳,眼神略有些发狠,面上却不得不保持低眉顺眼的模样附和,眼底的笑意深不可测:“嗯,够良心,老板真是良心啊。”
尹汀察觉到南宫樾说的话带着些许阴阳怪气,不过他觉得自己有能力控制南宫樾,就没有点明,顺着南宫樾的话自卖自夸:“我当然是个良心的人,已经说了这么多了,天色也不早了,你就继续回去侍奉你的皇帝陛下吧。”
南宫樾没有回答,只是礼节性的向他鞠了一躬,然后拿起地上的灯笼,转身离开。
转身的那一刻,南宫樾脸上的笑意随即消失不见,演变成一览无余的冷漠和狠厉。
他总有一天会把尹汀所做的这一切报道出来,让尹汀死无葬身之地。
……
三天过后,在御书房处理事务的时晏之再一次看见了青筠从窗外飞进来,落在他的书桌上。
“青筠,今日怎么又来了?有什么事吗?青鸟轩又出岔子了?还是我让陆言熙调查的事有线索了?”时晏之看见青筠飞来的时候,疲倦的脸上难得带上清浅的笑容,纤细修长的手指抚摸着青筠鲜亮光滑的毛发,青筠有些舒服地蹭着时晏之的手指,不由得闷声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