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晏之双臂撑在池壁,享受着热水一点点渗入皮肤肌理的过程,整天的疲惫似乎都因此被驱散,触觉感官也因此被极大地开发,让时晏之的头脑变得清醒。
忽然,水平如镜的池水掀起一阵波澜,这阵波澜没有太大,但足够让时晏之察觉,他猛然睁眼,心有猜测地勾唇:“出来吧,别藏着了,能自由到每个地方的只有你。”
时晏之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在某个人眼里,他这副模样漂亮到犹如摄人心魄的水妖,湿漉漉的黑发散开在水里,宛若不蔓不枝的黑莲,显得格外艳丽傲慢的面孔上浮现出一抹轻佻妖孽的笑,黑多白少的眼眸狡黠又巧妙地弯起,似一弯新月。
话音刚落,原本流动的池水似乎是被停止了时间,不,不止是池水,是这空间的时间都停下来,静谧到有些诡异。
猝然,从静谧的池水中冒出来一个五官深邃的似乎有异域血脉的留着褐色长卷发的碧眼男人,一点征兆都没有,那双绿色瞳孔十分诡异,身材精壮偏瘦,不过该有的他都有。
他的出现直接导致浴池迸溅出三米的水花,同时,刚刚停下的水流重新开始流动,迎面而来是呖呖风声。
可是时晏之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之色,相反他的表情就像是在看待一个久未谋面的故人,神情熟稔又戏谑。
显而易见,突然出现的男人就是时晏之刚才说出的话里那个想要叫出来的人。
男人半张脸隐匿在水面下,那双如蛇一般的绿色瞳孔紧紧盯着时晏之,眼中藏着极具占有欲的贪婪。
“好久不见,我的主人……哦不,应该是我的陛下。”
时晏之已经习惯他的这个语气,慵懒地靠在池壁,后仰头,松动一下骨头才缓缓开口:“阿诺斯,你不是应该待在地牢里乖乖等我吗?怎么又用了你的本命技能?就这么不耐烦吗?”
阿诺斯一点点向时晏之游过去,隐匿在水中的同时,发出古老而怪异的音节:“陛下,您又何必明知故问?我们鲛人一族本就性情火爆、直率,对于自己的东西、亲人、爱人有着过分的占有欲,更别提您是与我契约的人。”
就这样,阿诺斯来到时晏之的身前,隐匿在水面下的下半张脸才重见天日,病态地盯着他,眼中不知充斥着什么情绪。
“那契约是你强迫孤签下的,你本来应该离开,可是你却固执依然停留在这里,还为了留下趁孤不备与孤契约,阿诺斯,你究竟想要什么?”时晏之看到他的靠近,危险地眯起眼睛。
“我想要什么……”阿诺斯听到时晏之的话,不知怎么的,低沉着嗓音,火热的视线直勾勾对上时晏之,话音刚落,他迅速站起身,溅起水花,“桀桀”地笑起来。
他的视线随之往下探去,盯着时晏之心脏的位置,伸手轻轻抚摸着时晏之的心口,“我想要陛下的心,陛下愿意给我吗?”
“孤的心?”时晏之疑惑地皱起眉,随后眼神充满狡黠、桀骜,像是听见天大的笑话一样笑了起来,收敛神情后攥住阿诺斯抚摸他心脏的手,力气大到似乎要把阿诺斯的手攥到脱臼,眼神一凛,说话的口吻充满危险的气息,“你想要孤的心干什么?吃它吗?呵,孤就算让你来挖,你敢吗?”
时晏之以为阿诺斯所说的“想要他的心”是想吃他的心脏,因为考虑到一些民间传说里帝王的心脏有大用处,所以他并没有对这个念头产生一丝一毫动摇。
阿诺斯似乎也没想到时晏之会误解他的意思,瞳孔微不可查地睁大,只是这抹震惊稍转即逝,看向时晏之的眼神更加直白:“不,陛下,我说的‘想要你的心’意思是我想得到你的爱。”
他进一步凑近时晏之,近到差一点就亲到时晏之的唇,绿色的眸瑰丽得如同宝石一样,充满吸引力,似乎是为了勾引时晏之能够成功,还隐隐发动身为鲛人的天赋技能。
“陛下,这么多天相处下来,您真的对我没有一点点心动吗?”阿诺斯握住时晏之的手,附在自己的胸口上,试图让他感受到自己胸膛的温度和强有力的心跳,“您听,它在为您跳动。您曾说,我们鲛人是妖,没有心的,可是我想说,我有心,我的心是您赋予我的。”
感受着对方的心跳声此起彼伏,时晏之垂眸看向他,漠然抽出手,眼神中带着嘲弄的意味:“阿诺斯,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清楚,我一如既往地仰慕着您的英姿。”阿诺斯眼神痴迷,“我甚至为了留在您的身边主动与您签订契约,为您放弃重归大海的自由。”
“呵,那你也该清楚是你自己要和孤契约,孤从来都没有给过你什么暗示,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一直是你自己放弃了自由。”时晏之神情冷漠,眼神中带着戏谑,“阿诺斯,你是妖,孤是人,注定不可能在一起。为了这短暂的一晌贪欢,把自己弄到万劫不复的地步,最后作茧自缚,值得吗?”
“强求是没有好结果的,阿诺斯,你应该也清楚这一点。”时晏之静静地看着阿诺斯,阿诺斯看到他的视线有些慌乱,显然时晏之已经给他宣判死刑,“你有解除契约的办法。”
“所以呢?陛下是想让我解除契约吗?可我好不容易才绑定陛下,又怎么可能轻易让陛下说解除就解除呢?”阿诺斯幽幽吐息。
时晏之不耐烦地皱眉:“孤的耐心是有限的,不要逼孤。”
话音刚落,时晏之干脆利落推开阿诺斯,伸手拿起浴池旁边的浴巾,双臂支撑着他爬上去,用浴巾裹着下半身系了一个结,便径直往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