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佩多脸上露出的些许诧异很快就消失了。“嗯哼,喜欢?没有那种存在喔……如果你是指爱人的层面的话。”“没、没有吗?”“没有。”纲吉并不是很相信,但看他这么平静的表情,以及更加平淡的语气,没有一点掩饰、甚至欲盖弥彰的意味反而困惑了。看到她这样,斯佩多低声轻笑,肯定地重复了一遍。“我不需要那种麻烦的感情,如果你对术士有一点了解的话,就不会说出这么愚蠢的话了。”“可是……以后,总是会……应该会,遇上的吧?”然而,嘴里这么说,她心里也不肯定了。现在她弄不清对方是不是有意隐瞒,又或者是她来到的终究是和原来不一样的平行空间。“为什么这么说呢?”斯佩多反问,笑容中含着兴致,“你很希望有吗?”“也不是这个意思啦,”纲吉小声说,“只是觉得——呃,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种感觉……”『感觉他很孤单,需要人陪伴一样。』但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可能会嘲笑自己。孤单?寂寞?她完全能想象得到和六道骸相似的那张脸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你以为这是什么恶俗的电视剧和小说吗?省省你泛滥的同情心吧。况且,就算真的有什么,是她关心得了的事情吗?他们这种人,最忌讳的就是别人多管闲事的关心了吧。因此,她摇摇头,把本要脱口而出的话改成了:“——感觉挺无聊的样子,不要紧吧。你有没有试过夜袭乔托先生的房间?”“……”对方没有露出一脸“哦呀居然被揭穿了”反而是呆若木鸡的表情,不禁让她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应该是直的。“……你说出来了,”斯佩多指出。“啊……”“还有,‘应该’是什么意思?”xxx不过,之后斯佩多给了她合理的解释。“没有人会去闯乔托的房间的……因为早些年,情报局的那个混蛋做过这件事情。”他发现纲吉的表情正明显地从惊愕转向“我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的时候,忍住面部的抽搐继续说下去:“那时候他们还没认识,因为家族上的一些事情,他打算逮捕乔托。”“……噢,”发出一声慨叹的纲吉同时在脑海中自行完成了初代首领和他的守护者深夜时间在卧室里大动干戈的场景想象,将不知为何涌起的满腔激情压回了丹田之中,“真是相当刺激的相遇经历啊。”眼看着夜色渐深,斯佩多认为这个环境并不适合再深入交谈下去,就把纲吉往回赶。临走前,不忘了通知她一件事情:“下周有个宴会,是彭格列一个交易伙伴举办的,乔托想带你去。”原本产生了一些困意的纲吉在消化了这句话之后困意顿消,瞪大了眼睛:“我?”“不是……很重要的吧?”她又试探地问。“很重要,”斯佩多慢吞吞地说,“那位商人也有和我们的敌对家族有来往,要确认合约的持续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那这种场合为什么还要带上她?纲吉不明白,而可惜斯佩多也无法向她解释更多。守护者中诸如g会在家族事务的处理中帮忙,但最终拿主意的还是乔托本人,这种不知是心血来潮还是另有打算的决定着实令人摸不着头脑。“说不准,是为了……”他露出了深思熟虑的表情,无意中扫过纲吉脸上的困惑,便耸耸肩,“也没什么,可能就是想带你去见识下吧,倘若要让你留在家族中,有些事是避免不了的,还不如早点接触。”末了,他又似笑非笑地补充一句:“我们的首领还真是看重你呢,埃莉诺。”……互道晚安之后,纲吉怀着满腔纷飞的思绪走向自己的房间,若有所思。离开时,斯佩多虽然带着笑容,但她不经意多看了一眼,发现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反之,那双包含着幻术师最大秘密般的眼眸里透露着逐渐浮现出来的阴郁。看来形势很严峻啊。纲吉不怎么费力,几乎只靠直觉就作出了这样的判断。但愿这家伙别犯病。纲吉为今夜的难以入眠感到忧愁。一大堆更加复杂麻烦的问题向自己涌来,虽然她信任彭格列的安危在初代家族的手下一定能够顺利解决,但很明显眼下有别的事情更值得她关注。要是里包恩在就好了,不擅长思考、瞻前顾后的她就不用为这些事情绞尽脑汁却得不到答案,而是放心地把一切交给他。开门的时候,从头顶后方扑下来的雪枭嗖地一声贴着纲吉的发梢而过,先一步进入了房间。纲吉一边关门一边叹气,看着落在脚边梳理羽毛的大鸟,更是惆怅。“骸,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打算出来啊?”我就想静静地当个路人呀翌日清早,纲吉一开门,蕾切尔热情的拥抱迎面而来。然而这只是麻烦的开始。因为她带来的箱子里装满了为她量身定做的衣服,其中包括出席宴会所需要的正装。在折腾服装、礼仪规范的混沌中,不知不觉就蹉跎着时间到了所谓暗潮涌动的宴会当天。似乎只是个普通的下午茶会,如果没有感觉到来自各个角落令人不快的视线打量的话。被赶鸭子上架地挽着彭格列·本来就很帅·现在就更是帅到没天理·初代首领的臂弯里,像是被家长领着去见客人一样兜了一圈,端着看上去像是香槟实际上是苹果汁的笛形杯,最后终于放生,那一刻,纲吉仿佛看到了阳光普照大地,把先前的流程瞬间忘得一干二净。“啊,我活过来了……”她靠着装饰着花骨朵的秋千,深深地长吁一声,力气用尽般地,将整个人的中心都压在了架子上。她伸出一只手揉了揉腰,总觉得好像什么时候被人掐了一把,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还未消下去。旁边如同死狗般趴在秋千上成拱门型的少年也深有感触地附和:“如获新生……”……等等,这谁啊?一秒过后,两个人都反应过来,齐刷刷地望向对方,目光惊疑不定。“……”相视数秒,接着,他们的反应分别是:“大人蓝波你怎么染发了?!”“乔托你这是哪里想不开吗?!”“……”“……”呃。……“哦~哦!原来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小姑娘啊,”蓝宝摆了摆手,往后一靠,懒洋洋地,抬起手肘撑在秋千板上,“我就说怎么可能缩水了那么多,真是白吓我一跳了哎呀哎呀……”“吓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喔,”纲吉无精打采地说。“不过,真的好像啊,”蓝宝说到一半,又忍不住把视线转过来,上下打量了一圈,“你们到底什么关系?”“我说直系……你相信吗?”“信你个鬼!”也许是因为同是彭格列家族的关系,纲吉放松了不少,又觉得,初次见面的场合和氛围算不上很好,在某种意义上他们还是——意外地——挺投缘的。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她也多少知道了之前没在总部见过蓝宝的原因了:这位不知道哪个地主家出来的大少爷居然身负与交易目标周旋的重任,在社交圈里混了好些日子。纲吉闷闷地想了一会儿,突然灵光一现。“那你也跟着来到这里,是不是说明,今天这场宴会的主人也……”关键的地方她也说不清楚,就含糊地混了过去,比划着动作以便指代,“有关系?”“嗯……”蓝宝深沉地点点头,又竖起食指比了个嘘的手势。其实纲吉知道的并不多,看他这样子也不会再告诉自己什么了,只得点点头,继续靠自己有限的信息猜想彭格列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