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得出颜谕不排斥这里的小孩儿。
不过,山这边的草原有点缺水,那个小女孩儿衣服袖子脏得油亮,脸也黑黑的,俩辫子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洗,颜谕竟然用帕子给她擦鼻涕,还陪着去羊圈里看羊,这点让萧承冀挺震惊的。
要知道他每次去颜谕那边睡都得洗澡,大冬天也要擦洗擦洗才上床。
想想或许能理解,颜谕整天在后宅见不到人,应该盼着有个小孩儿陪着她玩的。
次日天不亮萧承冀就醒了。
颜谕醒得都很晚,现在还睡着。
这家牧民的条件已经很不错了,但条件和京城肯定没法比,毡帐里多少都有点脏脏的,牛羊干烧粪便的味道挥之不去。
所以晚上萧承冀只让颜谕脱了外面的披风和质地有点厚重的外袍,里面衣服都穿着,用披风和他的外衣裹着她。
颜谕睡得很熟,但毡帐外面陆陆续续传来羊咩咩叫的声音,没过多长时间,颜谕也睁开了眼睛。
她觉得这一天一夜就像做梦一样,回想起来特别新奇。
如果没有萧承冀的话——如果不是他,或许她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踏足太远的地方。
有时候颜谕也会羡慕婉丽这样大胆张扬的性情,羡慕婉丽有四处闯荡的想法。
但人和人完全不能比较,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
颜谕本家家族凋亡,外家恭恭敬敬的将她养大,她这辈子就和皇室绑在了一起,只能在深宫后院里生存。
萧承冀就是其中唯一的色彩,让她看到的,体验到的,都是从前没有想象过的。
萧承冀看她醒了,给她递了茶水漱口,拧了帕子给她擦擦手和脸。
颜谕揉了揉眼睛,整个人还有些昏昏沉沉的。
她怀里随时都揣着一个掐丝珐琅香粉盒,香粉盒上面镶嵌了一小片精巧的铜镜,另外还有一把小巧的蔷薇缠枝掐丝镶宝金背玉梳,能当梳子梳梳头发,也能插在发间当个首饰。
她略梳整了一下头发,跟着萧承冀一起出来了。
清晨凉意深重,草叶上都带着些许露水,这个时候太阳刚刚起来,远处金黄的草木都被笼罩在一片金光之中。
牧民家的小女孩儿起床很早,麻利的赶着羊出圈,她看颜谕出来了,抱着昨天的小羊羔给颜谕看。
小羊羔确实白生生的,身上的毛干干净净,叫声又软又嗲。
这边早膳也准备好了,牧民上了丰盛的羊肉、各种奶饽饽、锅茶和馅饼、包子。
颜谕早上起来没有什么胃口,捧着一碗奶香浓郁的茶慢慢喝着。
萧承冀和那名牧民在说话,他们两个说的什么颜谕也听不懂。
实际上萧承冀是在问这边官员的事情,一个地方官员表现如何,问当地的百姓总比看他们呈上来的折子靠谱。
他们都拿出匕首割肉蘸盐水吃,就连小女孩儿也干脆利落的用匕首切羊肉,一刀下去干干净净骨肉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