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随着日照下摇摇晃晃倾斜的影子,慢悠悠的过去,太墟天宫的钟声又响了。
钟响的声音传遍整个琴川。
送菜的宫女压着脑袋,随着钟声,手脚麻利地收拾起餐桌上沈晏清一口没动的饭菜,在悠远的钟声消失之前,她们完成了手上的工作,又鱼贯着要离开玉芙楼。
好似没有一个人在意过,坐在那面禽鸟规矩纹镜前忍着眼泪不来吃饭的小公子。
沈晏清看着三道门槛外的那一排排的扇门挨个合上。
屋子里三足金龙攀鼎内燃着袅袅的香,他再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掀了面前的梳妆台,砸了插着两支荷花的如意耳尊。
沈晏清哭着喊:“明鸿!明鸿!你出来,我知道错了,你出来!明鸿!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他哭着喊了大致有一个时辰,隔了老远的扇门又依次的开了,这次再进来了四五个人。
这几人沉默着扫掉了地上碎了一地的花瓶,和裂开的铜镜。
门外还站着两三人,这另外的两三人抬来了和先前一般无二的梳妆台、铜镜,和插着荷花的如意耳尊。
沈晏清就坐在地上,他愣愣的流着眼泪。
等一切都打扫干净恢复如初后,钟声响起来,这些人又要走。沈晏清扑过去抓住最后一人的衣袖,他追着问:“明鸿呢?他什么时候来见我?”
这人回头大惊:“你疯了,怎么敢直呼天君法号?”
柳兰陵被抓住袖口的时候,心跳得很厉害,他不知道玉芙楼里的贵人发了什么疯,竟敢直呼天君的法号。
他下意识的回头一瞧,见着沈晏清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心跳动得更厉害了。
沈晏清见终于有人理他,用手心抹抹泪:“天君、好,你知道天君什么时候来见我吗?”
柳兰陵摇头:“他想见你的时候就会来了。”
急着要见天君的客人他从前也不是没见过,但天底下的事情那么多,这种级别的大人物都是很忙的。
要知道即使是太墟天宫最上层身份的人,要想见天君,也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
柳兰陵是琴川当地修仙世家中柳氏十三房的次子,在家族里还算受宠。但离了家,在这太墟天宫中,却实在算不了什么。
屏着呼吸,他的目光在沈晏清的脸上的停留了几息。
随即落在沈晏清这身碧绿宽袖织锦缎云纹的外袍上,他晋升筑基时,曾在主家里的宝库里见过一身相似的衣服。守库的守卫指着放在最上层匣子里锦衣,骄傲的说过单单这衣服上可随月光流动浮现出的花纹,就要抽离了乌金灵鲨的血线,由万宝阁数十位至少金丹期技艺精湛的绣娘共同持着月月梭,一针一针用灵力平金铺针上去的。
光这一件,便是价值连城。
柳兰陵心思活络起来,沈晏清瞧上去面容年轻,修为也不怎么高的样子。玉芙楼尘封多年,一年前上头传下来消息,才开了被锁着的楼门。
自此天底下的奇珍异宝不要钱似的一件件往里送,知道点消息的人,都在好奇会是谁住进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