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的字迹和方才那本被沈晏清烧毁的书册是一样的,这样端正的行楷,是他练上个几年,估计都写不出来的字。
他大致的翻了翻,发现他手上的这本书讲述的似乎是原主曾炼制过一件堪称举世无双的法宝。
“炎旱历三时,天运失其道。河中飞尘起,野田无生草。”
幽州大灾,饿殍满地,大雨迟迟不降,饥荒便蔓延开来。东海蛟龙一族受人所托,前去幽州降雨,可雨水落入地面,便立刻消融在龟裂的黄土上,不留一丝踪迹。
雨下得越大,幽州反而热得更厉害。
原主觉得事有蹊跷,前往幽州探查真相,在幽州的地底发现了一条熔岩地道。
地道中满是一种明黄灼目的火焰,水浇不化,赫赫炎炎,乃是少见的奇火,便将火种收服,藏在一盏铜炳鎏金灯内。
火种被降伏后,幽州的大旱仍旧是持续了有十年之余,这才恢复了正常。
他回去后,仔细的观摩研究了这种火焰,发现这火着实奇怪,明明极其的弱小,连他的一根手指都抵不过,可为什么却能挡天地灵雨,叫幽州大旱,连东海一族的蛟龙一族都束手无策呢。
花了几年的时间,原主发现了这种火焰的奥秘。
要直接的对付这种火焰是很轻易的,但要想发挥它全部的效用,就要祭献人的感情,仇恨、贪欲、食欲……什么都可以。
这种奇火原先潜伏在幽州的地底,幽州有大片种稻的良田,它便靠蚕食庄稼人的期许存活,等这样的期许到达一种期限,再以一种扭曲的办法达成他们的愿望——他们不想再世世辈辈永远的当背朝黄天的农民了,他们想离开幽州。
于是有了连年的大旱,四逃的灾民。
原主最后把鎏金灯与这奇火一同炼制成了一件法宝,才真正的发挥出了奇火原本的妙用。
这火种本就是天降地赐的法宝,是能叫人起死回生、甚至预见未来、逆转时光,是消除因果搅乱轮回秩序的仙器。
尽管原主炼制了这件仙器,但他尝试过几次,作为主人的他却几乎没有办法去操控它,因为一切的结果都是随机的,美好的期许会换来悲痛惨痛的结局。
他曾将这盏灯置放在宗门的至高处,每一个新入门的弟子,都要跪拜朝贡这盏命灯,燃香祝愿宗门长盛不衰。他以为这样就能避免祸事,但是他错了,他只能控制人们说什么,但是不能控制他们在想什么。
百年过去,原主所在的宗门逐渐分裂。
一派名为天清门,一派叫做太墟宫。
越来越多次的结局让原主明白,付出的感情并不是使用命灯的代价,使用它造成的结果才是真正的代价。
这样的代价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最终他将这盏灯束之高阁了。
在书册的最后一页,原主仍旧放心不下这件仙器。
炼器、养器、用器,其中都蕴藏着数不清的学问,同一件法宝,在不同的人手中会发挥出不同的功效。没能真正的利用上这件法宝始终使他觉得可惜,他认为错不在这件法宝,而是他没有发现真正的使用办法。
他不肯放弃,最后给这盏灯算了一卦,说他未来的弟子会解决这个难题。
原主意识到上天让他炼成这件法宝不是让他得到它,而是要他将这件法宝归还给它真正的主人。他欣然的接受了上天的启示。
沈晏清耐着心看完了整本书,这本书上没有写原主等待的那个答案,一切戛然而止。
他放下书册,回想起木屋里那个青年说,李府老爷为了让在天清门的儿子不要被赶出宗门,所以花大价钱拍下了玄虚灵者曾经的修行札记,他曾以为这所谓的修行札记应该只是一小本玉简,看完这本被他随手拿起的书,他才意识到——原来这整整三层的必安阁内,原来放的都是那位玄虚灵者的修行札记!
沈晏清的心猛地跳动起来,如果任峰说的是真的,这位世纪初始的玄虚灵者当真有这么厉害,是无所不知、卦算不尽的化神大能,那么这必安阁本身就是一道至高无上的密藏。
沈晏清的心跳得越来越来,他迫不及待的拿起下一本书想要看看里面还藏着什么奥秘。于是他照着顺序,拿起了第二本,翻开书页,里面却不是用行楷写的端正小字,而是一种沈晏清看不懂的字。玄虚灵者活了那么久,自然也会很多种语言。尤其是在这广阔的书阁里,每一本书并不是按照顺序放着的。
看不懂的东西,他也不为难自己,于是他又翻开下一本。
这次的字是认识的,但是这本书里写的都是某某下属宗门上供了什么奇珍异草、某地出现了妖兽食人、某镇数百人连通房屋建筑一同一夜不翼而飞等和修行功法根本没有关系的鸡毛蒜皮的小事。
沈晏清继续往下看。
还未来得及打开下一本,他放在脚边的蜡烛被风吹得一晃。
书阁四面窗户紧闭,连同他爬窗进来的地方也被他关好,怎么会有风?
这个念头才升起的瞬间,沈晏清顿时觉得毛骨悚然,下意识地向左边滚去。与此同时,一把短刃擦着他的衣袂钉在地面。
沈晏清抬起眼,他看见双目通红的张久夏喘着粗气,从书架的另一端神态近似疯癫的向他跑来:“死啊,都死啊!!!”
沈晏清悚然一惊,还没进李府那儿会,张久夏不还好好的吗,现在怎么成了这样。
张久夏怎么突然疯了?
算算时间,他们从李府门口分别到现在,连四个时辰都不到,这四个时辰里到底发什么了,叶田田、周雨欣和任峰他们三个又到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