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离转过身,睹见梅鹤翎迈着步子,心情甚好地说:“你猜我在马厩里看见什么了?”
“马厩里呀,马粪。”温离不敲扇子了,玩笑一句。
梅鹤翎赏脸的嘴角扯出一抹哂笑,“好马,二哥老早就传信大哥给你准备了,北境草原的纯种马,通体赤骊,毛色光亮,跑起来比中原的马快多了,我都羡慕。”
“羡慕什么,你也可以叫世子再给你寻一匹,马罢了,跑久都是要休息的,差别不大。”温离面上安慰着,心里乐呵呵的。
梅鹤翎的确有那么点羡慕,不过他还是喜欢跟了他一年的越影鸿踪,“不用,我家坐骑就挺好。”他摆手道。
“看三公子心意,你喜欢便好。”温离无所谓道。
“走,去马厩瞧瞧。”梅鹤翎侧身让开廊道,语气盖不住的激动,说:“今日不下雪,禁军大多去忙元日大典了,校场空着,咱们跑个尽兴。”
“行啊。”温离道。
风荷想要同公子一块好随身保护,梅鹤翎却把他拦了下来,“你好好待在家里,有三公子在,不会叫阿离受欺负,放心。”
“这。”风荷难为地低头看了一眼腕甲,“公子先戴上。”
梅鹤翎伸手去提了一只,蹙了下眉,“这么重,看你文文弱弱的,身形也没二哥高,二哥居然舍得让你戴这玩意。”
温离抬起手臂,示意风荷给他戴上,“差点忘了。”
他浑不在意地说:“重吗?我戴着揍人是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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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暮迎来百官还都朝拜天子的盛景,百姓人挤着人靠在街边两道,探头望着远处黑压压的铁骑军队,踏黑云雷鸣驱来,震得地面都发颤。百姓哪见过这般气势惊心动魄的画面,放着手里的活不做,都围在神武大街一睹为快。
“往年也没发现咱们这么受百姓爱戴,眼巴巴夹道欢迎,是托了贤侄的福了。”身穿盔甲的曹甫看着前方百姓排开的道说。
身旁并肩同行的将军笑了笑,头盔下是一副朗目剑眉的英容。
“曹叔还是惯爱说笑,灵朔铁骑整顿完毕,鹤琅今日领五百士兵进宫,是为向皇上一展成果,以了却先皇遗愿。”梅鹤琅吐字如珠,身下是一匹全副武装的战马,身披战甲威风凛凛。
军队进都需要皇上诏令,否则一概驻扎城外不得行近。
曹甫的黔渡驻军才初现端倪,整顿其中有自己的一方思量,他摩挲着刀柄,“此番不止是更换兵制,装备上也要大幅度的整改,我这军营里虽是步兵为主,骑兵为辅,但骑兵的精锐丝毫不逊色你们灵朔马上讨生活的铁骑,就是可惜马差了点。”
“黔渡西临沙漠,东临武朝,用的都是中原马,你们灵朔西北边挨的是广阔草原,北境产的草原马放在中原马里堪称真正的战马,头大颈短悍勇无比,能承得住厚重的铁甲冲锋杀敌,而中原马只能作轻骑,马匹腹部没有盔甲保护,这是一个很致命的缺陷,再精锐也不行。”曹甫摇头说。
梅鹤琅颔首道:“曹叔所言,我在整改军备物资时有过类似的思虑,故而我在战马上添置了重甲。但是后来我发现,身负重甲的铁骑不再适合长途奔袭,相比以快速长驱为优势的轻骑来说,这同样是一个缺点,铁甲军在目前为止只适用于防守和突围,奔袭还是需要到轻骑。”
他正视前方依稀可见的神武门,“因此灵朔不能只有重甲铁骑,我们面对的是善用长矛和大刀的北楚军,灵朔一样需要精锐的步兵和轻骑。再者北境一时间拿不出三十万匹草原马,给军中铁骑换了五万匹,余下还留有五千,年后我回到灵朔就命人给曹叔送去。”
曹甫闻言爽朗直笑,“你小子有所图啊,拿五千草原马换我曹某的行军布阵的经验,我是亏了还是赚了。”
梅鹤琅浅笑说:“自然是贤侄赚了,父亲曾夸曹叔行兵布阵之法了得,在众将领中实实数一数二,作晚辈的能得曹叔指点一二是晚辈的荣幸,这相差十五年的行军经验可比马匹珍贵多了,属于无价啊。”
曹甫看着梅鹤琅说:“你小子啊,和你父亲一个样,逮着曹叔一个劲吹,骑兵上我是没什么教得了你,毕竟北境边界是归梅家驻守,你们梅家人没少在草原上跑马。那我就挑空闲之余和你说说步兵之道。”
二人相视大笑,扬鞭策马奔向神武门,身后紧随的五百铁骑疾驰追上,地面顿时震动鸣响,围观的百姓腿脚泛麻。
扫雪的南衙士兵羡煞极了,何等的威风。
梅鹤卿穿着官袍等在神武门,听着轰鸣便知道梅鹤琅来了。
梅鹤琅待到神武门近处,抬手示意后方的铁骑缓行,他挽过两道缰绳勒马,赤渡长啸踱步数十米走到神武门。
梅鹤琅翻身下马,摘去头盔上前,十年沙场锻就了他坚韧刚毅的气魄。
“大哥,曹将军。”梅鹤卿唤了声梅鹤琅,朝曹甫作揖道。
曹甫下马感慨道:“不得了,越长越俊了,娶媳妇没,曹叔的宝贝女儿还待字闺中,模样随她娘亲,好看。”
梅家两兄弟犹自一笑,梅鹤卿说:“曹叔莫拿鹤卿取笑,鹤卿已有心上人,婚期定在元月初三。”
曹甫瞧了一眼淡定的梅鹤琅,稍稍吃惊,怪道:“臭小子肯定知道老二娶亲的事,城外碰见时又不说与我听,害我进城还一直惦记着这两孩子的婚事,就是要看曹叔出丑。”
梅鹤琅抱着头盔站在梅鹤卿旁边说:“曹叔你这话说得过于严重了,小辈敬重您还来不及,怎么会想着让您出丑,着实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