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人。”
“我孑然一身来,靠着他们养育才长那么大,不然我还是路边的一个乞丐,甚至早就饿死在某个冬天里了。这是救命之恩,能活下来我就不奢求别的。”孤华把草根咬在嘴里,仰着头望天。
那头的小陈没再出声。
日头照进树林,将环绕的雾都拨开,眼前的视野逐渐明朗。孤华觉着有一阵没听见小陈的动静,他转头看过去,小陈正背对他靠在另一棵树。他敛眸盯仔细,背影纹丝不动,他站起身缓缓抽刀步近。
“小陈……”他压着声试探。
对方没有丝毫的反应,他大步上前来到正面,一蹲身,小陈的整张脸都白了,他粗略扫视身上,没有一处受伤的痕迹。他提刀站起来警惕周围,环顾一圈,只听林中有鸟在飞。
他即刻迈步朝拴马的地方跑,跑两步他又停下,要是马附近有埋伏,他肯定跑不掉。于是他拐道扎进树林,根据日头的方位赶回去通知三哥。
潜藏在暗处的左安岂会任由小兵回去报信,立即下令士兵追击。
孤华没跑多远就听到身后有脚步紧随,裤靴刮擦草木的动静很大,他知道追来的敌人众多,正要使轻功,一支冷箭击中小腿肚,他吃痛间咬紧牙关,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前行。
冷汗俄然布满了绷直的脊背。
“唔!”另一条腿也蓦地中箭,他失去平衡,径自往前栽下去。
他依然不放弃地继续趴,敌军很快围上来,将他困在其中。
左安捉着弓弩从包围的士兵里走来,睥睨脚底的敌方斥候,他原打算问个话就杀了,但当他看清对方面目的时候又打起了别的主意。
“我见过你,小子。”
孤华忍着剧痛,瞪着一双通红的眼。
“我在京城见过你,你是梅家的护卫。”眼前的小子只咬着牙,嗔目而视,左安把弓弩丢给身边的士兵,饶有兴味道,“不知道梅三郎见到自家的护卫被凄凉地吊死在途径的路上,会作何感想。”
“落你手里,要杀要剐随便!”
“嘴倒是挺硬。”
左安冷下脸,目光又冷又硬,“你们杀我弟弟,这仇还没报!”
孤华痛得直冒汗,完全无暇思考谁杀了杀,他抿紧唇,两条腿动弹不得,只能任人宰割。
“梅鹤翎要偷袭后方是不是?”见人不回话,他一抬脚跺上了背部。
孤华的喉咙立马有股热流涌上来,他又硬生生咽了回去,日头映照挥下的刀刃,寒光闪过眸子,他恐惧地闭上了眼。
帐篷内的梅鹤翎已经穿戴整齐甲胄,军帐外骑兵整装待发,只待时辰一到,他们就立刻上马。
骑兵先锋挑开帘子,“将军,可以出发了!”
“上马!”
曹甫率兵与武军阵前对峙,他要领骑兵绕道后方,一举歼灭敌军留在营地的后勤部队,拖住他们前进的速度。
山路是唯一的必经之路,如果敌军没有料到他们会突袭军营,就不会在途中设伏。
五百骑兵穿入山林,巨大的声响惊动了林子里的鸟兽,沙土飞扬,落叶如雨。梅鹤翎一马当先,拐过山道一处的弯,眼前的场景令他猛然拽住了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