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离默了一阵,屋里人这会喘气也不敢喘出点声,尽管林兔不甚清楚当中的首尾,但有人如此胆大敢这么传,其叵测之心昭然若揭。
“这时候来这么一手。”片晌,温离嗤鼻说,“真是会给我添堵。”
他睨着掌柜,“还有什么?”
掌柜的在脑子里搜罗,“您上回嘱咐的,小的都记着。您提到的那位宁使臣近来常常光顾茶舍,一坐就坐半日之久。”
这在温离的预料之内,姓宁是打算通过他的东西来寻找一星半点的痕迹,只要查不到他的这张脸,就是住在茶舍,他亦无所谓,“随他罢。”
现下最要紧的是都察院的江鹤很可能因为谣言而找上门,请他到值班衙门喝茶。他捉着杯摩挲,忖量着到底是哪个小人给他生事。这人首先一定是知道这起案子案情的,又有谁是知情的呢?跑到他的地盘添乱,明摆是要把他也拖下水。如此,对方又能得到什么样的好处,图他的钱么?
“明晃晃的要陷害您。”林兔忽然出声,神情谨峻地说,“不知道是冲着什么目的,小心为妙。”
温离侧眼看去,思忖着道:“他不是要置我于死地,就是想将这案子的水搅得更混。我看那江鹤做事严谨,不过是见过陈澜有个这样的玉佩也得给留个口供,都察院的门,我迟早是要进了。”
“只是,”他迟疑,“能依这种方式拉我下水,搞不好也能以同样的方式去……”
他抿起唇,碍于还有外人在,话就到此终止,“你们先回去,蒋掌柜留下,我还有话问。”
其余两位掌柜闻言忙行揖称“是”,小步走起来有点急,几步就跨到廊檐下了。
温离嘴皮子一笑,“我有那么可怕吗?”
蒋浣站上跟前,温离转眸,示意坐下聊。
“这是一个时辰前抵达的。”蒋浣自袖口取出黄纸信封,“原本是要送到二爷府上,不巧您派人来了,便先送来您这。”
“送他那的?”温离接过信,起疑地撕开信口。往日的消息没有指明了要送哪,都是跟着货入城到门铺,然后由手下的护卫或是菜农送来,皆是手抄一份,往各自府中送。
他拿着信起身,进了书房的最里面,在架子上找出一本不常翻动的书,照着横纵的排序挨个字找,逐渐拼成一段话。
里屋没声良久,林兔不放心便轻着脚步靠近,只觑见坐在书桌后的温离紧紧地攥着一团纸,脸色难看极了。
两个月前。
梅鹤琅由北向南沿边境线骑巡了一趟,一方面督查将领有无渎职,另一方面巩固边防军事,尤其是在得知武朝派出使臣与北楚皇帝会晤,敌国究竟打的什么算盘,他动动脑就能料到。这又不禁忧心起远在邻国的弟弟,与萧家联姻一事是促不成了,照目前战局,陈云对于两国盟约的态度至关重要,一旦反悔食言,弟弟的性命就有危险。
可是眼前南边的局势如此颓靡,又有何值得陈云坚守不弃的理由,他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才风尘仆仆回到主营,就有士兵来报,说京城里来人了。
他吩咐士兵把宝驹牵去喂养,边步履生风地往军帐走边摘掉自己的头盔,守门的士兵原是他的亲信,不知何时换成了宫中禁军的甲胄。他抱着头盔一挑帘,景夙赫然站在主位中央,居高临下地看他,显然是恭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