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鹤埋头案牍,手边搁着盏冒白烟的茶,听吏胥说人到了,他叫吏胥去倒杯热茶来。
洛晟进干事房朝上头坐的御史行礼,吏胥办事利索,把泡满茶的茶壶也端来了,放在小案上,不够还能自己添。
“坐罢,先喝口茶。”江鹤的门是敞开的,廊檐外的雨下的如何,他知道,“要审案子,碰着老天下雨了,让你淋着。”
“江御史哪里话,都察院办案,我嫌疑未洗清,该来配合的。”
江鹤缓缓从书卷中抬首,方看向袍摆洇湿的洛晟,“你体谅就行了。那老夫就言归正传,昨日在城外找到了两名玄清司卫兵的尸体,经身上的物件证明,正是你派去护送程氏出城的俩人。”
“在哪里发现的?”
“林子的土坡下方,因案发日夜里下雨,泥土受雨水冲刷滑落,覆盖在了两具尸首上,才挡住了搜查官兵的视野。”
洛晟叹息,“失踪几日,早该料到他们的生死了。”
“马车是在江家旁边的巷子里找到,没有查到任何一点线索,所以目前针对杀害两名卫兵的凶手,都察院仍然没有头绪。”
“能杀害玄清司卫兵的人,定是习过武,且武功在中上的。”
江鹤也认同,“都城内会功夫的人太多了,并不好查。”
洛晟面露愧疚,“是我的决定害死他们。”
“事已至此,也只能想法子先安抚他们的家人。”江鹤打案牍中翻出前两日得来的两份口供,招来吏胥将它拿到洛晟面前,“你先看看可有疑惑之处。”
洛晟拿到手里张开才看清是陈澜和李鵺的口供,他放回小案,从腰带内取出玉佩,递向吏胥,示意吏胥呈上,“您是要证物。”
“并非是我要证物,而是玄清司有义务自觉上交,协助都察院办案。”江鹤纠正后辈的措辞,一手捂着茶盏,“而洛指挥使却私藏如此重要的证据,何故?”
吏胥把玉佩摆在御史的案上,不必去触摸,单用肉眼看质地与色泽,便能看出是个块极品。
洛晟敛了视线,转眼睥去别处,“因为我清楚它很可能是针对陈世子,明知是陷阱,何必再继续往里跳。”
“这就是私藏证据的理由吗?那你又为何认定此案与陈澜世子无关?”
“彭三等人与陈世子没有一丝一毫的关联,兴许是陈世子在夜市时意外丢失或者被贼人偷去的。”
江鹤思忖着,“这不过是你的假设,没有真凭实据,难道玄清司历来的案子全凭指挥使如此断案吗?”
洛晟一时哑口无言。
“其实洛指挥使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不对?”他微微眯眼盯着一言不发的洛晟,“你先与陈澜世子问过话,确定真是世子的物件方考虑不要再往下查,担心继续下去,会查出些不可言说的秘密,玄清司这一下就得罪了许多人。尽管你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