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起初只当是普通的发热,开了几服药,可吃了一直不见好,还愈发严重,方发觉不对的。”莲净一筹莫展,“然后就在下人里传,才猜到是时疫在作祟。”
聿春神情关切,“昨日向万岁爷禀明,万岁爷也担忧李爵爷的身子,特嘱咐我今日带杜太医前来给爵爷瞧病。”
杜朝颜轻点头示意。
“让万岁爷费心惦念了,”莲净感激道,“待主子好了,定到案前跪谢圣恩。那事不宜迟,请入府。”
小卒朝马车挥手,喊着随行的另外两名士兵把冰到府内。
林兔远远观望府门的情况,看人都进来了,忙去备几条面纱来,递上前给他们,“两位大人戴着,防止病从口入。”
“多谢。”杜朝颜蒙上脸。
“大人客气了。”
没到主院人便嗅到艾叶草的燃烧味,聿春环视四面,天上有灰蒙的烟雾升起,是廊道通往的里面。抱着艾叶草路过的丫鬟也掩住口鼻,遇见他们便停下福身,待他们走远又继续干着手里活,似乎兴安伯府上下都陷进了一场时疫中了。
莲净将人领到主子休息的卧房,没直直开门,“还是先请杜太医给主子号脉,聿大人就莫进了,要真是时疫,您回去还得伺候万岁爷,这万一,”他一顿,把不好的话咽回腹中,“您觉得呢?”
关乎万岁爷龙体,谨小慎微是对的,聿春当然赞同,“杜太医,你要仔细些。”
“是,聿大人。”
莲净帮杜朝颜推门,房中外屋到里屋的床榻都悬了厚重的纱幔,是为了防止病气泄出去,再将疫病扩散。屋内的艾叶草味没外头重,但遗留的药味浓烈,杜朝颜闻着都不禁皱眉头,不是药用得极多不会有这么刺鼻,哪像才病了几日的,倒像病了有段时日了。莲净给杜朝颜掀开纱幔,到病榻前,杜朝颜看了一眼护卫,撩起轻薄的床幔,一张双眼乌青,嘴唇苍白的脸出现在视线里,额面垫着块湿过水的巾帕,睫毛微微颤着,眉头时不时拧动,是难以入眠的痛苦之相。
杜朝颜掏出袖里的帕子,隔着它先给榻上的人号脉,继而掰起下颚查看了口舌,又提起眼皮细查了瞳孔。
聿春在廊道等,庭院几处都燃着艾叶,一束束白烟升腾,弥漫在庭中的上空。他记得北都侯也住在兴安伯府,要不要趁此机会将人送出府外。他思忖着,廊另一头来人,是府上管事的林兔,胸前端着盆水,沿边挂着两条擦手的方帕。
近前了,林兔道:“艾叶熬出的草药水,给两位大人净手用的。”
聿春觑着盆里呈褐色的水,“李爵爷病前都吃过什么或是去过哪处?”
“我家主子病前吃的,咱们也吃,若说食物极不可能,至于去了哪,也是平日常去的几家铺子和街市。”林兔回忆说,“就前两日夜里陪侯爷去河边散了步。”
“河边,史上都城梁河沿岸未曾有过时疫爆发,不该是河边。后来呢?何时病的。”
“第二日夜里,突然就高烧不退,嚷着头疼难受。”
聿春浅浅地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