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离两手撑着榻,后倾着身,一头瀑布长发垂到了梅鹤卿身上的被衾,他眄着他,“我很庆幸,睁开的第一眼就是你,这世上大概没有几人有我这般的运气了。”
梅鹤卿捉着篦子,眸子里的笑意久久不散,“坐直了,快些弄好了歇下。”
“我不要。”温离径自后躺下来,压在他的腿上,“时辰还早,又不需要早朝,也不需要办差,明日睡到过午也没人打扰,能待在一个被窝里的机会可不多,不想睡那么早。”
“那你想如何?”
“不知道。”
篦子放枕边,梅鹤卿探手抚着温离的额头,“上榻给我抱抱。”
温离起来长腿跨过身,坐到被衾下的大腿,张臂抱住了,胸膛贴着胸膛,相互依偎着。梅鹤卿身体的檀香能让他缓缓平静下来,具有安抚的法力似的。
“明天又不晓得会发生何事?真想快点结束这种日子,不用隐藏身份,光明正大地与你同进同出。”
“再忍忍。”梅鹤卿宽慰他,“用不了太久。”
温离也清楚是安慰的话,“我望不见尽头。”
“有我在呢,我陪着你,这里的日子便会过得很快,然后就能够一起回家了。”
“嗯……”像答应又像一声吁叹。
温离敛着眸,张一条缝隙,有些昏昏欲睡,靠着梅鹤卿便能心安,所以的戒备和堤防都在这一刻全然卸下。
梅鹤卿感应着温离的呼吸,偏头吻了眉心,好轻地一下又一下,珍重得像捧着易碎的宝贝,舍不得用力,担心将怀里的人吵醒了。
“好梦。”
【作者有话说】
差点赶不上。
“好梦,各位。”
◇无关风月(一)
三月春,南晋京城迎来一场惊雷大雨。
乍暖还寒的季节,裴逸仍穿着氅衣,躲在廊庑的檐下,手中握着把湿漉漉的纸伞。这样的天气,不禁使他想起两年前的京都,爆炸也是发生在一个如此的雨天。
走出公署的岳青禾正巧遇见躲雨的户部侍郎,施了揖。
他们近来常常相见,多是在议政堂上,为前线战事愁掉了头发。就在二月初,休战一月的京安线忽然打响战役,不止是曹甫,由于武军攻陷以南临近与武朝的边境城池,已经由东面向西面包围了摄政王景夙固守的黔州。
黔州丢或不丢俨然不重要了,武军突破京安线,黔州就成了落单的孤雁,一旦遭围攻便难逃城破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