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用。”
温离偏头枕着梅鹤卿的小腹,漠然说:“皇帝真没用。裴逸口中的明君,那点野心不过是满脑子想着如何固权,当面对外敌的时候,便一心将你推出去。难道他不明白,把你交给北楚,是对大哥的桎梏和侮辱吗?”
“他们景氏是死绝了吗?无人能用了吗?要将三朝元老的子孙送到外敌的手中!江山是他景氏的,为此付出代价的却是我们。”温离撑身起来,四目而视,眼底的迷茫和无措一览无遗。
“我不明白,我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面对这样一个帝王,我们究竟为了什么?”
“霉米案他明知你是受人构陷,流言更是无稽之谈,他仍然打算以处置你来给百姓一个交代。狗皇帝根本不在意你的命,还时刻算计着要你去死。鹤卿,我不甘心。”
“他要的不是民心,他只是想要你消失。”
温离愀然。
急促的雨势也催得他心烦。
雨声下的静谧显得温离的一字一句格外沉重动听,梅鹤卿都听进心底,他扯出抹笑,缓声说:“我也不甘心。”他指尖理着温离睡乱的发尾,“如果我不去,去的便是阿翎。北楚这封信来得太早,显然是有备而来,换作病恹恹的景安王,他们肯定不愿。”
“卓兰,”梅鹤卿轻轻唤了唤,他这几日的思绪百转千回,已是早做计谋,但他难以说与眼前的爱人知晓,“我们如今的敌人,在皇城之变后就不再是季家和景氏了。再不甘心也改变不了任何,我答应皇帝去北楚为质,是为梅家。北楚的边界与灵朔接壤,他们早将目光紧盯着我们了。”
“阿翎不能去北楚,天下启战,要的就是能打仗的兵。”
梅鹤卿摊掌,垂眼道:“我的手沾不得人命,上战场也无用,还不如阿翎去,那才是他的天地。届时,我在北楚静待佳音。”
“我与你去。”温离覆掌而上,“刀山火海形影相随。”
梅鹤卿喉咙浮动,似有什么卡在嗓子,他怔了怔,“好。”
温离心头的阴霾才算是得以淡退丝毫。
晚些上了饭菜,温离没什么胃口,喝了碗鱼汤,又吃了几口饭垫肚便搁筷。梅鹤卿看在眼中,牵温离往厨房的方向,风荷事先挥退忙活的奴仆,温离由着梅鹤卿带到椅子旁落坐。
“来这做什么?”温离环视厨房,好奇道。
梅鹤卿去果篮里挑些酸甜可口的果子,取了素日削皮的刀子,坐温离身边,“给你切点果肉,怕你半夜饿了。”
温离唇边延笑,这份无微不至的体贴就像毒药刺激着他内心的占有欲,“你是我的,只可以是我的。”
梅鹤卿手疑滞了瞬,他笑道:“你是我的,也只可以是我的。”
温离终于展颜了,有的时候他就如个孩子般好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