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要亮了。
顾书哲忽然想起在议政堂,裴逸拿来给他过目提点的文章。
他看着窗外不远处的阴云,迎来的怕是更漫长的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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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家的马车停在粥棚外,梅鹤卿将伞支开,遮着后面下来的温离。俩人联袂而至,此时正值午时,用粥的百姓颇多,景司沅和温晚连着两名婢女都忙得不可开交。
温离记得那日在粥棚后温晚伤心落魄的神情,他对此始终放心不下,有了空闲便想着过来看看温晚。
远远望见身影,肉眼便知这孩子消瘦了些许。温离和梅鹤卿寻处避雨的地方,没有上前打扰他们。
景司沅略有不适,他招来身边的宫女代劳,自己退到里面抽出帕子捂嘴,咳嗽的劲儿上来就止不住。温晚给人盛完粥的空隙侧头担忧地看了看景司沅,失去至亲的痛苦,他能够感同身受,阿齐也是他最好的朋友。
温晚忽然就很想念哥哥,他很庆幸,老天爷还给了他一个哥哥,他希望哥哥可以长命百岁,永远都陪着他。
而世间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此时此刻所念之人就在身边。
温晚随意的一睹就瞥见了抹熟悉的人影,相隔朦胧的雨幕,他又揉搓把眼睛,确定没有认错,他忍不住心中的雀跃,叫了他人来替,小手往衣袍胡乱抹了抹,就冲了出去。
温离见着倒有点惊讶,微抬手腕张臂把冲到跟前的小东西接了把。
“不撑个伞再过来,我就站着,不必急。”
温晚小手抱紧温离,埋进袍子里闷声闷气道:“我想哥哥,哥哥就出现了。”
温离和梅鹤卿相视笑了笑,“我也想你了,没差事就来了。”
“真想天天都能看见哥哥。”
“太想我了可以来府上住几日。”
“不行,”温晚摇头,仰面只能看到温离的下巴尖,眼儿像积了薄雾,“阿沅最近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了,阿齐的离世给他的打击太大了。然后又一股脑地日日都来布粥施善,都要累垮了。我得留在他身边时时刻刻盯着他才行。”
温离闻言望向景司沅,顷刻,低眸说:“好,阿晚有情有义,以后定不孤单。”
温晚吸吸鼻子,“以后我还要陪在哥哥身边。”
温离拍拍温晚的脑袋,小拇指一勾,“来,勾手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温晚念完,笑出两个酒窝。
俩人没在粥棚久待,嘱咐念叨了几句温晚便离开了。梅鹤卿扶温离坐进马车,自己放了帘,风荷自觉驱赶起两匹马。
“惯会骗孩子。”
“我何时骗了?”
温离依偎怀里,梅鹤卿揽过他的肩。
“你去哪,我便去哪。若要说骗,那也是你。”
“那是你与温晚勾的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