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才会与我说,我能够活到现在是拜副皮囊的恩赐。”他落子后,展开扇,“一个口是心非的人罢了。”
雪锻般的扇面赫然画有一只狐貍,仔细瞧,它在伸着懒腰,背弓成一弯弧度,像极了受到刺激的时候,亢奋的模样。
梅鹤翎倒有点听不明白了,坐檐边晃悠悠的孤华也不明白。
“什么意思?”他俩异口同声地问。
温离摇着柳扇,注视梅鹤卿,“他偏执地认为我们的不同不过一副皮囊。”
哥俩满眼疑惑,难道不是吗?
温离感觉到傻子的存在,目光嫌弃地瞥去别处,对着池边的风荷道:“没瞧见浮起两只肚白了吗?”
孤身站那默默无闻的风荷忽然被公子点了名儿,回过神惊恐地盯着被撑死的蠢鱼。
“造孽啊——”孤华嘴里还嚼着糖,还不忘埋汰。
“吃你的糖!”风荷和梅鹤翎眼一瞪,孤华立马捂嘴,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有点儿滑稽。
温离的棋艺始终稍逊自己的夫君,他预见几步便败的局势,便也把迟迟不肯离手的棋丢回棋盅内,“又输了。”
梅鹤翎坐正姿势大观全盘。
“无妨,再来一局起死回生。”梅鹤卿收拾黑白棋,他眼里的笑有些自豪,“卓兰不单是皮相长得好,用的一颗心也是玲珑心。”
温离嗅着扇面的风。
那日夜雨后,连日皆是晴空,春阳普照,这风吹来也就不觉得冷了。
“卓兰要葛龄构陷苏重锦是救我出狱最快的办法,此计的做法不止葛龄心甘情愿,皇帝也不会有意见。何况,只需要牺牲假的便可成全皇帝的企图,他愈加乐意之至。”梅鹤卿解释说:“若对付季家,我恐如今还深陷牢狱。”
梅鹤翎转念思忖着,道:“葛龄,季家,包括得知景阳王死讯的皇帝,都不希望假王爷的身世曝光。如果单单是要葛龄指罪季伯文根本行不通,葛龄为了孩子也不会这么做。所以转向苏重锦,无论于谁而言都是有利可图。”
他疑惑地问温离,“那苏重锦为何要杀假的景阳王?”
温离拾棋的手忽然就这么滞了瞬,梅鹤卿代他道:“还想着搅乱京城。”
“这般啊,还不如直接将假皇子的消息散播出去,四方势力哪个都讨不着好。”梅鹤翎半信半疑。
温离丢了手里的棋便不动了,他信誓旦旦说:“谣言有什么用?当真如此,即便季家为避嫌疑,无所作为。搁我这,也把它从黑的翻成白的。可惜的是他死了,有些人的命活着或许没用,死了却属无价。”
梅鹤翎心思一动,指的可不就是皇宫里的那位。
梅鹤卿也不整理棋盘了,立起身落了袍摆朝温离道:“不下了,我们出去散散心。”
温离展颜,“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