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鸠挂好抹脸布,正好领子点头应声。
“总督军。”吴鸠来时就看见了一旁的温离,他径直走到元崎跟前抱拳道。
元崎叫吴鸠抬头,问话道:“吴鸠,你可有言语冒犯了温公子?”
吴鸠心头顿时惊愕不已,他挺直腰背没敢去看温离。
温离和梅鹤翎并肩而立,垂手目光似是钉子,钉在吴鸠渐渐难看的面色。
吴鸠犹疑须臾,想是在寻借口辩驳,毕竟与温离隔开距离不可能听见他们的对话,但吴鸠一口承认了,猛然跪下道:“是属下嘴碎,任凭总督军处置!”
元崎眉头拧紧,艴然:“军规如何?你自行领罚,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温离与梅鹤翎相视一目。
“是!”吴鸠抱拳领命。
“且慢。”吴鸠话音才落,温离上前一步又行了揖,神色平和语气不温不火,叫人听不出个喜怒,“元督军可否容温某多言两句。”
元崎颔首,“请讲。”
“多谢元督军。”温离再低低行揖,方道:“温某的奴籍陛下已经恩赦。如今在下是南晋的子民,过几日便是梅家二公子过门的夫人,无论是哪一重的身份,在下认为都不该任由你们折辱了去。”
温离在提及“折辱”二字时,面对跪地的吴鸠侧过身,“温某一介草民这般小事军爷自然不会知晓,于温某而言,无妨,不知者无罪,不过,禁军向来军纪严明,断没有四人的过错由您一人受过的说法。”
吴鸠大冷天里背部和鬓角冒出汗,头顶上字字透凉如细小的钢针,扎进皮肉里不会流血却寒得能令流淌的血水结成冰凌,刺骨。
梅鹤翎还没见识过温离这一面,这模样虽然温润谦卑,言语里表露的却是一名手持利刃的恶鬼,仿佛美好的人皮被白骨撕裂般。
元崎厉声道:“吴鸠,你胆敢包庇。”
吴鸠虎躯一震,抱拳道:“总督军,是属下口不择言,弟兄先前并不知晓温公子身份,是属下嘴贱骂温公子是、是、是,弟兄这才知晓温公子是曾经的武朝外臣!错在属下!”
“都是谁,把名字说出来!”元崎神色沉沉,语调重如巨石压顶,“身为禁军士兵你脑子里该记清楚,军法都背进狗肚子里了?军中不容包庇,包庇被查一律按开除军户处置。”
“属下说。”吴鸠垂头不敢再继续听下去,里衣贴着背全湿透了。
温离心里笑了笑,站回了梅鹤翎身边。他从前果然是学过唇语,能在完全看清唇瓣翕动下,读出对方在说些什么,不知这事鹤卿知不知晓,回去得好好问问,指不定还有别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