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家二老有意无意的影响下,家里人把码头的地分的很清楚,那是完全属于小弟的东西,和他们不沾边。有些事江六不知道,但老人家总是想的很远,为了家中安宁,重要的事情得提前说。江余钱想了想问道:“杂货?”那他编的草鞋是不是也能拿去卖,这也算吧,会有人愿意买吗?这个江六还真不清楚,好像那边的人也不穿草鞋吧……二哥倒是提醒他了,下次要买厚实的布鞋和里层棉衣。“那明日我带几双去试试?”江余钱顿时不蔫了,现在家里人穿的草鞋都是他编的,梁狗蛋特意去找人学了种编法,编出来的鞋子一点儿也不扎脚,给了好些个土瓜出去。稻草要反复捶打很多次,搓成细草绳,再把绳子尽可能的磨光,编完鞋底还没完,还得用更细的草绳编前盖,有这盖子会保护脚趾不受伤,比普通草鞋要卖的贵一文。一双鞋卖三到四文钱,做惯了,一晌午就能做两双鞋,船夫们买的比较多,比布鞋便宜的多,他们编的也结实。冬日里他和狗蛋会编麻窝子鞋,用芦苇和稻草编,里头再铺上草鞋垫子和芦苇毛,鞋底用的是木头,这鞋子很暖和,做起来有点麻烦,一双卖六文钱。狗蛋双手搓起血泡,就把泡戳破,再放入冰水里止血,冬日他们做的麻窝子鞋,能勉强买他过冬的粮食。棉花厚布买不起,狗蛋一年四季也就那两三身衣裳,寒冷的冬日,把芦苇毛用粗布包起来,绑在身上取暖。狗蛋有两年其实过的很辛苦,让他有些分不清是人还是野兽,江余钱这会儿想起来还觉得心里闷的慌。狗蛋说今年要离开梁家,江余钱一直没敢问怎么离开,其实很怕他会做傻事。压低声音,艰难开口:“六儿,帮帮他。”江六听的心里也很难受,真的不知狗蛋哥那些年是怎么养活自己的,出生不是他能选择的,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孩子有错吗?“好,我会的。”不就是五十两买命钱吗,他会赚到的!今年梁狗蛋也编了草鞋,只是近来卖凉粉,实在是抽不出身去卖鞋,江六让二哥把那些鞋都拿过来,明日他会带去卖掉,卖不掉就送老熟客,不花钱总有人愿意要吧?还有地里的那些土瓜,也不用卖给别人,就都卖给他,这会是来不及了,明儿下午回来他就去挖,还有那些水泡脆柿,说什么也得带走!其实那些柿子不用他带走,已经放在南瓜糕上了,口感一点也不奇怪,还出乎意料的好吃。今日算是做了两种口味南瓜糕,红薯南瓜、柿子南瓜,为了让脆柿子不变软,南瓜糕做的是三角开花样儿,起锅前,才把柿子丁儿撒进去,锅里的热气会让柿子变更甜。换糕的村民两种都拿了些,今日来的外村人,也是这般换的。那些柿子狗蛋没要钱,江老太也没揪着这事儿不放,只让他安心在家里住下。这会儿江家很热闹,每个送蕉芋来的人都会问一句,明日能不能来干活儿,一家能出几人,工钱真真的三十文?不是他们不信任江家,问话的意思,也是看江家愿不愿意用他们。村里人大多都挺好的,偶尔有那么一两个极恶之人,也是正常的,毕竟村里这么多人,一个土窑出的碗,还有好坏之分呢,何况是人。今日的晚饭主角是大草鱼,明日要挖藕,牛家下了几次网,最大的两条鱼被江老太买走了,她家人多吃的完。一条清炖豆腐、一条做的酱烧,里头还加了嫩藕,主食是两笼野菜馍馍,野菜烫水后和少量芋粉搅匀,搓成团子放笼屉里蒸熟即可。这馍馍有股清香味,口重的人可以配着蘸水和咸菜吃,口轻的人就吃野菜的本味。家里早晚饭食都不错,虽然并不是每顿大鱼大肉,但至少香和味儿还是占了两头。饭桌上没那么严肃,想说话就说,不想说话的就可劲吃,吃饱了再慢慢说。曹三丫今日也拔了笋,她问要不要晒干?晒干的能存很久。“不用,明日我都带走。”江建昌和江余年同时看过来,眼神想表达的意思是,你确定拉的动?咱家是来了一头牛,不是三头牛。之所以这么有底气,是因为明日洪泽和他弟弟会去镇上买东西,刚又来送黑萝卜时说的。顺便结了草药和黑萝卜钱给他,洪家弟弟的聘礼攒的差不多了,还差一匹好布。江六请他们兄弟俩,明日帮忙拉一辆板车到码头,他愿意付钱,洪泽答应了,但钱没打算要。“板车呢?”眨着无辜的双眼:“等着爹你帮我去借。”江建昌:……所以你啥都没有,就敢请人家帮你拉车?这孩子咋那么缺心眼呢?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嘴里虽然有抱怨,但吃完饭还是出门帮他借车,杜木匠家里有辆大板车,也顺便让他明日上江家干活儿。犁田改在了他们回来之后,到时候把牛牵过去,让牛儿慢慢犁就是,再怎么也比人拉犁轻松。爷爷和大伯今日累了一天,大哥江余辉说他晚上去守井,顺便多编几个草凳子,家里人多,凳子都快赶不上坐的。江六自发的闭嘴,他不能守夜,等他病好了再多干活儿吧,现阶段还是狗命比较重要。吃了那药他也止不住瞌睡啊,每晚闭眼再睁眼,就该起床了,睡的那叫一个香,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假人。梁狗蛋要回他的山洞拿草鞋,他小心的问:“真的有人要买吗?今年草鞋我编了好多。”不是稻草编的,是他自己找的细软草藤,他没田可种,总不能去偷人家的稻草,每家能出多少稻草,心里都有数,数量不对,第一个怀疑的可能就是他。江六让他安心,自己有办法卖出去,问他有没有想买的东西,卖完草鞋可以帮他带回来。梁狗蛋摇头,他现在有吃有喝,啥也不缺,只想尽快和那家人划清界限。:()卖菜郎穿行两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