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宁乘风、宋慕柏一起在府学念书的那段日子里,他和云哥儿一直保持着不咸不淡的状态。
因为山云小馆生意繁忙,他和宋慕柏偶尔会被宁乘风拉过去帮忙。每次过去时,他都是怀着一种既高兴又苦涩的心情。
又能见到云哥儿了,也不知道云哥儿想不想见到他?
有一次过去后,凑巧听到一位食客说要将自家儿子,说给云哥儿做夫君,刘文锦心里便愈发酸楚了。好在云哥儿拒绝了那位食客,刘文锦心里瞬间好受多了。
因为实在是放不下心中的情愫,刘文锦便暗暗做了个决定。只要云哥儿一日不嫁人,那他便等云哥儿一日,说不定最后云哥儿就回心转意了呢!
他竭力地在山云小馆干活,希望云哥儿能看到他的好,但也不敢多往云哥儿跟前凑,怕惹云哥儿厌烦。
如此又过了两年后,他同宁乘风一起考中了进士,马上就要入朝为官了。他和云哥儿的感情,也终于迎来了转机。
殿试结束后,刘文锦便返乡了。他有约莫半年的假期,可以回去陪陪父母,答谢恩师。
在家里呆了十来日,又设宴答谢恩师之后,刘文锦便又去山云小馆帮忙了。
因为云哥儿他们也要进京了,所以山云小馆只开十日了。就这最后的几日,云哥儿也是忙得团团转。
自打岳茗随宁乘风去京里后,山云小馆的账本,便由云哥儿来保管了。山云小馆虽是自家生意,但也要把每日的帐算明白,不只是他,就连他二哥也得在年底,将账本拿出来,同家人核算一番。
但即便被岳茗提前教过,又有叶兰帮忙,云哥儿仍是理不清这一头乱麻。而且他和叶兰都还要兼顾后厨的事儿,孙泥和杨怀又不识字,他们这几个月虽然没出什么大纰漏,但那账上也是乱七八糟的了。
刘文锦知道后,自告奋勇地帮他们将这几个月的帐都理了一遍,又将账房先生的活计揽了过去,云哥儿至此便轻松多了。
因为两人每日都要对账,免不得要多说些话。几日下来,云哥儿对刘文锦改观不少。
之前听宋慕柏说刘文锦不赞同他们这些小哥儿做生意,云哥儿对刘文锦的印象便差了几分。
那些女孩哥儿不如男人,只能在家里带孩子做饭,没本事出去赚钱的说法,云哥儿实在是听腻了。从前他也被这些言论误导过,但现在他一天赚的银子,比村里那些汉子一个月赚的还要多久。
云哥儿便知道那些人说得不对了。
他迈出这一步并不容易,山云小馆能有今日的成绩,云哥儿很是珍惜。对于外人指指点点,妄自否定他的努力,云哥儿是深恶痛绝的。
刘文锦着实犯了他的忌讳。
但和刘文锦接触多了之后,他才发现刘文锦这人虽然有些古板,却不是不通情理的那种。若是同他阐明利害,他也是能推翻自己头脑之中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设身处地的站在对方的角度,为对方着想的。
比如隔壁有家铺子的老板喝醉后喜欢打他媳妇儿,去年才收敛了一些,今年又故态复萌了。
那老板娘每次被打了,都会哭哭啼啼地来山云小馆诉苦。
这日那女人一进门,云哥儿便板着脸嚷嚷着让人去和离,不然就别来找他了。刘文锦不清楚情况,见云哥儿一张嘴便要拆人婚姻,他吓了一跳。
“万万不可,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纵使他们夫妻有什么矛盾,也该由他们自己好好商量,你怎可随便劝人和离?她一个妇人,和离之后怎么养活自己?”
云哥儿本就一肚子火气,见刘文锦跟他扯这些大道理,他还没顾得上那妇人,先把刘文锦骂了一顿。
“你气死我了,你这个大傻子!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会扯这些大道理!她男人把她打得浑身是伤你知道吗,我带着杨怀去救过她多少次了,你知道吗?她男人那个狗东西,不和离留着过年烧纸吗……”
对于刘文锦这样的读书人,云哥儿其实是有几分钦佩的,平日里他和刘文锦说话都十分客气,这还是第一次对人发火。
刘文锦被他骂得一愣一愣地,却丝毫不敢反驳。半晌后,才抖着手,小心翼翼地奉上了一杯茶水,讷讷道:“是我的不是,你别生气了,喝杯茶消消火吧。”
听完云哥儿这番话,刘文锦便发觉是自己不对了。他都没弄清楚情况,便出言反驳云哥儿,不怪云哥儿生气。
最后刘文锦不仅没阻拦云哥儿劝人和离,还同云哥儿一起劝了几句。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但遇到这样的男人,那确实不该忍气吞声啊!
刘文锦想法子帮那妇人争取了许多利益,又用自己的京官身份,吓唬了那男人一顿,总算将这事儿解决了。
云哥儿只知道要劝人逃离火坑,却不知如何周全地处理这件事儿,帮人打消后顾之忧。刘文锦虽是个汉子,却能设身处地的为那个妇人着想,帮她解决孩子和以后生活的问题,实在难得。
这事儿过后,云哥儿便对他亲近了一些。
许是已经在刘文锦面前暴露过“本性”了,后头刘文锦再拿那些大道理说他时,云哥儿便毫不客气地骂他。偏生刘文锦被骂了既不还口,也不生气,偶尔委屈极了,也只红着眼嘟囔几句。
“我若说错了,你好好同我解释嘛,怎么就要这样凶我呢?”
若是同旁人发生了争执,刘文锦只会当场同他辩论,但云哥儿又与旁人不同。云哥儿说他的语气凶了点儿,他只觉得委屈的紧,生气那是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