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人马拿到红薯后便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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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乘风猜测,既然有金吾卫在场,那粮仓失火的事儿肯定是瞒不住靖元帝的。果然,靖元帝过问之后,这案子很快便被大理寺接管了。
崔主事和负责值夜的人一早便被金吾卫的人带走了。杨怀不知为何,只被询问了几句,没有被带走。
宁乘风和殷子晋下午也被传过去问话了。
那办案的寺正问宁乘风在屯田司可曾与人结怨,红薯之事可有人反对。宁乘风思量了一会儿,还是把邱高的事儿同他交待了。
交代完之后,宁乘风便被放出来了。回去的路上,他一路都在思索,到底是谁指使那些百姓过去放火的?
现在邱高嫌疑最大,但宁乘风觉得这事儿不大可能是他干的。每年一千多两的银子确实诱人,但邱高毕竟已经正四品的朝廷大员了,实在没必要铤而走险。
而且邱高前几日才为这事儿同宁乘风争执过,他挑这时候来捣乱,很容易把自己折进去,宁乘风不相信他会犯这个傻。
但除了邱高,宁乘风又实在想不到还有谁有动机做这事儿了。他和殷子晋讨论了一番,殷子晋也是毫无头绪。
因为屡屡听说翰林院有几个人同他过不去,岳茗便猜测是那几人做的。
但宁乘风还是觉得不大可能。一来翰林院那几个人都是同他一样,今年才入仕的小官,应当没那么大的胆子。二来那些人都站在明面上与自己作对了,再指使百姓烧粮,那动机也明显了。这么做很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翰林院的人应当不至于这么蠢。
水落石出
邱高很快便被传到大理寺问话了。同宁乘风他们不一样,他当日没有被放出来。宁乘风第二日到工部时,才得知他已经被关押起来了。
因为没有证据,宁乘风没有说出邱高暗箱操作,将屯田司的公田租给自己的家奴,以此牟利一事儿。
但邱高把持公田,不给屯田司的人用,还试图阻止自己大面积推广红薯种植的事,宁乘风都一五一十地同大理寺的人交代了。
宁乘风确实想借此机会,将邱高这个工部蛀虫拉下马。就是不知道他被关押,到底是哪个原因。
虽然此事尚未盖棺定论,但外头已经有些流言蜚语,说指使百姓纵火烧粮仓的人就是邱高了。
宁乘风隐隐感觉有人在暗中操作舆论,转移视线,想替邱高坐实这个罪名。被靖元帝叫过去问话时,宁乘风也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后头几日翰林院那些同宁乘风有过节的人,也纷纷被大理寺传唤了。
靖元帝刚下旨犒赏过宁乘风和殷子晋,屯田司的粮仓就险些被人烧了,这事儿可以说是直接下了靖元帝的面子。靖元帝心里不痛快,下面的人自然是提心吊胆的。
大理寺上上下下的官吏连轴转了几日,各种法子都用上了,就想赶紧把案子查清楚,给靖元帝一个交代。
功夫不负有心人,不过十来日,这案子便水落石出了。
宁乘风万万没想到,岳茗随口一言,竟然猜对了,这纵火之事儿还真与翰林院的人有关。
纵火案的指使者,是翰林院庶吉士徐思齐的堂兄徐思广。徐思齐虽然没有直接参与这事儿,但此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除此之外,几年前山云小馆醉汉闹事那个案子,竟然也是这徐思齐兄弟二人的手笔。
宁乘风和岳茗知道这事儿后,都十分讶异。
徐思齐也算是宁乘风的“熟人”了,他在府学时便常与宁乘风作对。这人暗自将宁乘风视为他的竞争对手,无论大考小考,总要同宁乘风比较一番。若是他长了上风,便要找上宁乘风当面奚落他一顿。
宁乘风也不是那能忍辱受气的人,他每次都会寸步不让地嘲讽回去。久而久之,两人的梁子便越结越大了。
但后头徐思齐去了甲班,宁乘风不仅去了乙班,还为了留在那里,每次大考都刻意压分。徐思齐估计是觉得他已经不配当自己的对手了,遂没再去他面前找茬了。
后来的会试、殿试,宁乘风一次比一次发挥得好,徐思齐却每每都只能考个中不溜的成绩,再也未能名列前茅了。
宁乘风也渐渐地没再注意他了。
考入翰林院做庶吉士后,徐思齐最开始还挺安分的。但后头翰林院传言,岳茗的叔叔对禄公公有救命之恩,宁乘风是靠着禄公公求情,再加上他之前的肥田法之功,才拿到这探花之位的。实际上,他并没有什么真才实学。
徐思齐和翰林院的另几个庶吉士,还有几个编修、侍读,听到这些传言后,都十分鄙夷宁乘风。他们觉得宁乘风投机取巧,没有一点儿文人气节,辱没了读书人的身份。
徐思齐见不得从前的“手下败将”如今比他先出头。宁乘风培育出新粮种,被靖元帝褒赏,他心里十分不忿。那日回家之后,便在他堂兄面前大肆抱怨了一番。
徐思齐他堂兄是太常寺廪牺署的一个小吏。他一个目不识丁的小混混,能拿到这个职位,也是托了他堂弟徐思齐的福。因为自家爹娘都没什么出息,远远比不上当官的叔父,徐思广从小便爱巴结他堂弟。
徐思齐他爹只是湘江府的一个小官,但他舅舅是正四品的京官——太常寺少卿。徐思齐考中庶吉士后,他堂兄也跟着来了京里,并在徐思齐他舅舅的运作下,在太常寺谋了个职位。
徐思齐视宁乘风为“眼中钉,肉中刺”,为了给堂弟出气,徐思广便想出了这个烧粮仓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