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爹马上去找叶父告状了,他说叶兰姐弟每日在家白吃白喝,赚了这么多银钱都不交给家里,还自己偷偷摸摸地吃独食。
叶兰解释那些米粮都是粮价上涨前买的,那后爹与叶父皆不相信。那后爹先是没收了叶兰的米粮和干粮,又逼叶兰便银子交出来。叶丛想要反抗,还被那后爹生的儿子打伤了。
叶兰不肯交钱,那后爹在他和叶丛屋子里没搜到银子,便把这两人都关进了柴房。后头他想到叶兰是卖糖糕赚的钱,又逼叶兰把糖糕方子交出来,给叶父的点心铺子用。
叶兰姐弟被关到柴房里,关了整整十日,每日都只有一碗稀粥吃。两个人都对叶父心灰意冷,失望透顶了。他们后来便打定了主意,不等旱灾结束,就趁现在脱离叶家。
叶丛和叶兰发了狠,他们同那后爹说,银子与糖糕的方子,他们可以交出一样,让那后爹自己选。条件是他们姐弟与叶父断亲,从此两方不再往来,他们就当没叶父这个爹。
如果叶父不同意断亲,那他们便鱼死网破。他们自己在叶家不好过,也绝不让其他人好过。便是饿死,也要拖个垫背的,银子和糖糕方子也绝不交给叶父。
不知那后爹怎么同叶父说的,叶父最后在断亲的契书上签了字,画了押,还将这姐弟二人在族谱上除名了。
那后爹最后选了糖糕方子,拿到方子后,他第一时间便将这姐弟两人赶出了家门,说叶家不留他们这样的白眼狼。
叶从姐弟从叶家出来后又饿又渴,他们挖出藏在外头的银子,便过来投奔宁乘风了。
宁乘风听完叶丛的话,心里十分复杂。
他实在没想到叶父能狠心至此,府学停学那日,他同叶丛一道回家,路上宁乘风问叶丛家里的情况。叶丛说叶家存了许多粮食,家里也有井。
没想到叶父开着点心铺子,家里存粮也不少,竟然眼睁睁地看着一双儿女在柴房挨饿,每日只给一碗稀粥喝。叶丛和叶兰在家里的待遇,和外头那些靠官府救济维生的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叶父得有多愚昧,才能被那后爹如此蒙蔽呀!
最后,叶丛将他和叶兰存的十五两银子拿了出来,求宁乘风收留他们一段时日。
“宁兄,我年长于你,却屡次求你帮忙,实在惭愧。我知道这十五两银子如今买不了什么东西了,若只有我一人,我便不教你为难了,可现在外头太乱了,我姐姐又是个女孩子,我不得不带她寻个安全的地方住下。能收留我们的人,只有你了。”
叶丛的面色十分愧疚,宁乘风相信,他若不是走投无路了,断不会过来求自己收留。
他正欲开口,却瞧见岳茗端着个小碗,推门进来了。
“先把这碗蜂蜜水喂你姐姐喝下吧,等她醒了便能喝粥了。”岳茗将碗递到了叶丛手上。
趁着叶丛给他姐姐喂蜂蜜水的功夫,宁乘风拉着岳茗出去了。
宁乘风和岳茗买的粮食足够他们四人再吃一年的,而且朝廷的赈灾人马就快到湘江府城了,想来湘江府城的情况,很快便能好起来。为叶家姐弟提供吃喝,对宁乘风来说不是难事儿,只有住宿的问题,让他犹豫了一下。
他自己是愿意收留叶丛姐弟的,但这宅院毕竟是他们四人在住,宁乘风还是想问过岳茗和两位小哥儿的意见,再决定是让叶丛和叶兰住在这里,还是另给他们寻个住处。
宁乘风同岳茗和两位弟弟说了这事儿,他们都同意留叶兰叶丛住下,宁乘风便应下了叶丛的请求。至于那十五两银子,宁乘风却没收。
“你们姐弟攒些银子不容易,以后还得留点儿银钱傍身,这十五两银子我便不收了,你若不好意思,以后山云小馆开张了,你和叶兰多来帮帮忙便是了。”
叶丛之前竭力维持镇定,这会儿却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了,他对着宁乘风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宁兄与嫂夫人还有两位弟弟的大恩大德,叶丛一定铭记于心,宁兄以后若有需要我叶丛的地方,叶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短短几句话,叶丛数度哽咽。
他们姐弟被血缘至亲赶出家门,却被相交不到一年的同窗收留,叶丛不知道,他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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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兰被喂了蜂蜜水后,没一会儿便悠悠转醒了。
宁乘风宽慰了他们姐弟几句,云哥儿和星哥儿便过来了。星哥儿手里端了一盆水,云哥儿手里则是拿托盘端着粥和小菜。
“我帮叶兰姐姐擦擦手脸,乘风哥哥你也带叶秀才去洗漱一下吧!洗干净了,吃饭的时候也舒服点儿。”星哥儿对着宁乘风道。
宁乘风连连点头。他们家里还是星哥儿最细心,叶丛和叶兰即便身上不舒服,估计也不好意思同他们说。他和岳茗只知道要让人填饱肚子,都没想到要给人打水洗洗手脸。
叶兰这会儿有了点儿力气,她坚持自己下床含水漱口,又仔细洗了手脸才开始喝粥。
赈灾
云哥儿端来的虽是杂粮粥,却煮得浓稠,还配了酸辣可口的腌黄瓜,吃起来十分开胃。叶丛和叶兰一人喝了一碗,放下碗筷的时候还有些意犹未尽。
云哥儿想再给他们蒸碗蛋羹吃,却被宁乘风拦住了。他说饿久了的人一下不能吃太多,云哥儿闻言便作罢了。
星哥儿烧了一大锅热水,喝完粥叶丛和叶兰都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他两连件衣裳都没带出来,姐弟二人穿的是云哥儿和宁乘风的衣裳,都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