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丛平日在膳堂买饭,都只买些便宜的素菜,可能因为营养没跟上,他身量不高,人也瘦小,所以才显得年纪小。
叶丛的姐姐名叫“叶兰”,叶兰就在柳叶巷子附近的街道上,支了个摊子卖糖糕,卖的钱大部分都补贴他弟弟念书了。叶丛说起他姐姐时面上有些难过:“阿姐为我受了许多苦,我定要好好念书,日后出人头地,让她过上好日子!”
宁乘风家里也有兄弟,听到叶丛与他姐姐相依为命,他姐姐每日起早贪黑,只为多攒些银子,给叶丛做笔墨费,宁乘风有些感动。
叶丛说叶兰因为没钱买铺子,只能推个木板车在街道上做生意,遇到刮风下雨时便十分狼狈,她不得不推着木板车在人家屋檐下躲雨,偶尔还会被附近的铺子老板白眼。
赚了点儿银钱回去也得小心藏好,不然被他们的后爹发现了,还会被没收。
上一次旬假那日,叶丛同他姐姐一起出去摆摊,碰巧叫徐思齐见到了,所以那人今日才过来奚落他。
宁乘风听他们过得如此心酸,便想着可以让叶丛的姐姐去山云小馆外头支个摊子。山云小馆外头支了棚子,供客人等位时坐着歇息,叶兰去那里卖糖糕,至少不用担心风吹雨淋了。
不过山云小馆是岳茗和云哥儿的,宁乘风做不得主,还得回去跟他们商量,所以他暂时没有跟叶丛说这件事儿,只安慰了叶丛几句,叫他不要把徐思齐的话放在心上。
“真相”
宁乘风心里还惦记着山云小馆的事儿,也不知燕行秋今日可曾来过,那醉汉的案子可查清了?下学后,他便快步回了家。
回到柳叶巷子后,宁乘风第一时间去山云小馆找岳茗了。
这会儿正是饭点,岳茗忙得脱不开身,见他过来也没空同他多说,只打发他先去吃饭。
等宁乘风吃完饭,岳茗空闲下来了,才跟他说起今日的事儿。
岳茗趁着上午铺子里空闲,让伙计去府衙找了燕行秋。燕行秋说那醉汉的案子今日应当能结案,他晚些时候会来这里跟他们细说。
除了这事儿,还有一个好消息。宁成安来了信,过几日他会亲自来一趟府城,帮他们送一些食材过来,顺便看看弟弟们。
岳茗说话的功夫将宁成安的信拿出来递给了宁乘风。宁乘风打开信封,自己看了一遍。
宁成安在信里说,家里一切都好,不过刘桂花对他们几个牵肠挂肚的,十分思念。听说云哥儿的馆子需要平菇和蔬菜种子,刘桂花便指使宁成安亲自过来送一趟,也看看几个弟弟在府城生活的如何。
这封信估计是康康写的,笔迹稚嫩,前头还是宁成安的口吻,后头又是康康自己的语气。康康问小叔叔们何时回家,家里甘蔗熟了,吃起来十分甘甜,康康让他们早日回去吃甘蔗。
宁乘风拿着这封家书,脸上不自觉便露出些笑意。出门在外,被家里人惦记着,让人心里暖融融的。
他看完信没一会儿,燕行秋便过来了。
“宁老弟,岳茗兄弟,我这会儿才下值,叫你两久等啦!”燕行秋一进门便对着宁乘风和岳茗朗声笑道。
山云小馆没有空座了,宁乘风带着燕行秋去了后院。知道他还没用晚饭,岳茗去后厨让云哥儿炒两个菜给他。
宁乘风和燕行秋在后院的小石桌边坐下了,岳茗送了壶热茶过来。燕行秋喝着茶,说起了那醉汉的案子。
“那醉汉还真不是凑巧撞进了咱们山云小馆。”
“昨日小伍子将人扭送过来,查案的小吏给人醒了酒,草草问了几句便要结案,这种醉酒闹事儿的案子太多了,他们便先入为主了。好在今日岳茗派小伍子过来提醒我,我便亲自过去问了几句,这一问就发现了蹊跷。”
原来那醉汉之前与他的一位兄弟有些不愉,昨日他那兄弟为了向他求和,在西街的一间食肆里设宴请他吃酒。席间这醉汉多喝了几杯,又听他那兄弟说柳叶巷子新开了家小馆子,老板是位小哥儿,长得极美。
这醉汉向来好色,听了这话心里痒痒得不行,便吵着要过来看看。他那兄弟正巧要来这附近办事,他赶着驴车,路过柳叶巷子时便将这醉汉放下了,那醉汉半醉半醒间闯进了山云小馆,后来的事儿宁乘风也都知道了。
查案那小吏问到这里,便认定这只是个寻常的醉酒闹事案了。燕行秋过来后,又多问了些细节——“两人因何事不虞,那人是否真心求和,喝的什么酒,具体喝了多少,平日里酒量如何,喝醉后可有不适……”
被燕行秋仔细询问了一番,那醉汉才发觉他或许是被人设计了。他与那兄弟闹得十分不愉快,按理来说,那人不会这么轻易地向他低头。
知道这事儿另有蹊跷后,燕行秋又命人将那醉汉的兄弟逮了过来,将他也审了一遍。
那人一开始还装作不知情,燕行秋又传了食肆的老板和伙计过来询问。基本确认此案是那人故意为之后,燕行秋略施小计,那人很快就招了。
他与那醉汉闹了矛盾后怀恨在心,越想越气,心里头的怒火无处发泄,又不敢明着得罪那醉汉,最后便想了这法子来坑害那醉汉。
他假意求和,又故意灌酒,投其所好提起山云小馆的漂亮老板,引诱那醉汉上钩,最后成功设计了他醉汉,让他犯事儿被抓进了衙门。
燕行秋就是为了审这人,才耽搁了下值时间。
宁乘风听完事情的起因经过,心里十分憋闷。这可真是天降的无妄之灾啊!岳茗和那位食客小姑娘,什么都没做,便被这两个缺德玩意儿坑了一把。他们一个受了惊吓,一个被破坏了生意,实在是太冤了。